第六章 县尉身死

孔达人一行休息片刻，除了徐盛带着十几个人去山贼老巢搜刮战利品之外，其余都跟着孔达人回了县城。

孔达人见孔十四面露疲惫，也没用孔十四跟着伺候，便吩咐他带着剩下家丁先回了孔府。

其余捕快亦是被孔达人遣散，并放了半天假，承诺在战利品回来的第一时间，便差人送过去，

众捕快自是喜不自胜，道谢一番，自是回家不提。

孔达人依旧骑着驽马，带着三个新收的亲兵来到县衙。

但刚一进县衙，便觉县衙气氛有些不对。

孔达人也没在意，悠悠荡荡朝县衙后院走去。

不多时，正见行色匆匆的孙德迎面走来。

孙德一见孔达人有些发愣，纳罕道：“大人不是去刘家堡剿匪了吗？怎么还没出发！”

孔达人摇摇头，面上表情无任何变化：“那伙贼人已经平定，只是这……”

孔达人环顾一下县衙四周：“只是这县衙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

“何止不对劲！”孙德哭丧着脸，语气像是天塌下来一样：“县尉死了，出去剿匪的县兵一个都没回来，全死了！”

孔达人瞬间眼睛瞪大，满是不敢置信，震惊道：“全死了，怎么可能全死了！”

孙德痛苦的闭上眼睛，脸部肌肉微微抽动扭曲：“连同县尉，一共一百五十一具尸体，一个不拉，都被发现了！”

证据在此，孔达人也不得不信，愣了一会儿，忽而化作一声叹息，鼻子抽动两下，沉默不语慢慢朝县衙后院走去。

这次往后院去，和刚才去后院的目的完全不同。

刚才只是为了跟自己县令三叔闲聊几句，顺便要要好处。

而这次，则是为复仇而去。

不多时，孔达人在一个房间外停下，调整了一下呼吸和面部肌肉，尽量让自己显得平和一些，这才轻轻叩门。

“邦邦邦！三叔在吗？”

半晌，里面似是叹息了一声，才声音里带着些憔悴道：“达人啊，进来吧！”

“是！”孔达人轻声应和一声，推开门，轻步走了进去。

“三叔！”进屋之后，孔达人对着矮几后端坐的孔晨恭敬一礼。

三叔孔晨面色很是憔悴，两个眼睛微微陷进去一些。

孔晨没了往日与孔达人调笑的心思，语速很慢：“达人今日怎么有功夫到我县衙里玩耍！”

孔达人直起身，眼睛平视，回应道：“三叔你忘了，今日是小侄来县衙点卯的第一天！”

孔达人这么一提醒，孔晨才想起来。但孔晨也没有什么心思在这上面纠缠，语速依旧很慢，言语间显得心情不是很好：“县衙不是什么好地方，点完卯，你自顾回府就是，没人敢说闲话！”

孔达人闻言微微摇头，往前走了两步，身体微微前倾，轻声道：“三叔，我听说县尉出去剿匪以身殉国了！”

孔晨没想到孔达人会说出这么一番话，微微有些发愣，随即反应过来，身体无力的往后一靠，两手在太阳穴上抚按几下：“没想到连你都知道了！”

“三叔，事情有些不对劲吧，据小侄所知，城外山贼土匪虽然有不少，但能将这一百五十个县兵全杀死的，恐怕还没有吧！”

孔晨继续揉着太阳穴，嘴里无力道：“即墨县没有，不代表没有外面流窜进来的！”

“这……”孔达人眉头皱了皱，稍稍思索，继续道：“三叔可知是哪里来的匪徒！”

“能有这么大势力的，除了郡城那边的管亥所部，还能有谁！”

“管亥！”孔达人眼睛瞬间瞪大，失声叫了出来。

这不是号称黄巾第一猛将的那位吗，怎么跑到北海国做起了山贼，难道说，黄巾起义要爆发了？

孔达人脑中飞速转动，不停考虑这件事的前后。

“可不就是管亥！”一提到管亥，孔晨气就不打一处来。

索性也不揉太阳穴，孔晨坐直一些，眼里少见的含了几丝煞气，语气不善道：“这个管亥是整个北海郡甚至整个青州有名的大贼头，基本上每年都会派遣手下的贼众到个个县劫掠。”

“那郡城那边就没派人剿过匪吗？”孔达人有些疑惑。

“剿了，怎么没剿！”孔晨摇摇头，面色有些复杂：“大兄年年都派兵前去围剿，但你要知道，这土匪就像韭菜一样，杀了一茬，还有另外一茬，杀之不尽，剿之不竭！”

孔晨稍喘了口气，继续道：“不止如此，连年剿匪下来，这土匪山贼不仅没少，反而多了许多，真是奇了怪了！”

孔达人闻言心里暗道一声，百姓饭都吃不上了，不造反做山贼，难道坐在家里饿死？

心里这么想，但话不能这么说。毕竟，孔家，也算是这个体系下的既得利益者。

没必要，也不可能自己去推翻自己阶层。

沉默少倾，孔达人试探道：“三叔，可给大伯那边去了信！”

孔晨摇摇头，神色有些暗淡：“你大伯那边日子也不太好过，这些小事犯不着去劳烦你大伯。”

“那县尉就这么白死了？”孔达人有些不满，语调不由高了几分。

“哎！只能怪县尉命不好，多给他家里点抚恤吧！”孔晨叹息一声，算是给此事画了个句号。

此语一出，顿时又是一阵沉默。

即便孔达人有些想说些什么，此时也是语塞。

“达人若是无事，就先回家去吧，这几天县里不会太平，你暂时不用来县衙点卯。”孔晨揉揉脑袋，有气无力道了句，算是下了逐客令。

孔达人再次犹豫一下，决定还是将本来想说的那番话说出来。

孔达人退后一步，拱手弯腰，恭敬道：“三叔，侄儿此来有要事禀报！”

“嗯！”孔晨微微皱眉，身体坐直一些。

“三叔，今日我带了些衙役和家丁去城外剿匪了！”孔达人没敢抬头，闷声禀告一声。

“胡闹！”孔晨瞬间变色，快速起身站直，怒气勃发：“谁给你的胆子，还敢出城剿匪！县尉前车之鉴，还不够吗？”

“三叔……”孔达人有些心虚，刚要辩解。

不想孔晨继续怒道：“我二哥一房就你一个独苗，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二哥一房岂不是要断了后！”

孔晨越说越气：“我真是后悔，当初怎么就听了二哥的话，给你谋了个兵房的差事。”

“三叔，今日……”

“住口，从今日起，兵房的差事你也别干了，回家好好思过，等我这几日给二哥去一封信，商议一番，给你说门亲事，日后你专司在家读书就是！”

孔达人瞬间色变，身体蓦然直起，眼睛盯着孔晨，声音高昂一些：“三叔，我都已经加冠，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而且今日出城剿匪大获全胜，己方一个未伤，还发现了几个好苗子！”

孔晨愕然，嘴巴微微张开，有些语塞，半晌，才有些颤抖道：“你说你把那伙贼人全杀了，己方一个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