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子儒和侯言诺的事在学校愈演愈烈，闹得沸沸扬扬的，相思走到哪都会被人行注目礼，她实在是很难习惯，所以连续几天在课室都恍恍惚惚心不在焉。

连她都会被这样关注，那程路昭呢？

“相思，我刚刚说到哪里了？”

相思原本就停在程路昭身上的目光一滞，下意识就回答了自己脑海中最后的印象，“波粒二象性？”

“那是十分钟以前的事。”

“对不起师哥，我又走神了。”

认错倒挺积极。

程路昭已经抓到她很多次了，眉宇间渡上了几分不悦，他语气直接，“要是实在觉得上我的课很无聊，我可以再去教务处一次，帮你申请到那位代课教授名下。”

说完他就准备抽出U盘离开，相思大惊，立即小跑到程路昭身边拉住了他的衣袖。

“对不起师哥，我没有这个意思！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

相思抬眸小心翼翼地看着程路昭，水灵澄澈的眼眸里满是哀求，白白肉肉的脸蛋看起来很好捏，让程路昭莫名觉得有点眼熟。

他脑海中突然就浮现出了一只鲜活立体的生物，脸上的不悦顷刻消失，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两人的视线不小心对在了一起，相思意识到自己的举动过于鲁莽，立刻抽开还揪着程路昭衣袖的手，退开几步低头看自己的脚尖。

救命，好尴尬，好想爆粗！

程路昭倒是没受什么大的影响，他站在原地没动，看着相思因为局促看地而正对着自己的发顶，突然就很想揉一揉。

确实挺像他的光子。

他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你一开始并不这样，是被什么影响了？”程路昭正色起来。

相思上课很认真，一看就是长久以来养成的好习惯，这种频率的走神的确反常。

相思还在看着脚尖，并没有立刻抬头，像是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后才谨慎开口：“师哥，我可不可以问你个事儿？”

“你说。”

“我们一起被拍到的那次，后来全网都找不到一点消息了，是你解决的吧？”

程路昭觉得有些奇怪，他以为已经很明显了，但还是不厌其烦地回答了：“没错，是我。”

相思便又抬起头来，双手背在身后，抿唇后继续问：“那为什么郭老师和学姐的事还在继续发酵？”

他明明有能力把网上的一切处理干净，可偏偏又什么都不做，相思很难理解。

程路昭表情没有明显的变化，却缄口不言，沉默了将近一分钟。

这一分钟的时间，周遭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让相思觉得有十年那么漫长，每一秒都那么难熬。

“抱歉，这是我的私事，我不想讨论。”

他果然和相思预料的一样，他没有正面回答。

问这一句已经是逾越了，相思当然不会再继续追问下去。

程路昭却察觉了什么，“你怎么比我还关心他们的事？”

相思笑了笑，然后真诚地说：“我只是希望舆论得到解决，老师能尽早回到返校。”

她又怎么敢说自己其实是担心这件事会影响到他？程路昭肯定会觉得自己有毛病。

程路昭又没说话，面容冷峻依旧，从他的脸上看不出舆论对他有什么影响。

“还有学姐，好久都没有见到她了。”

相思又尝试问道：“学姐她没事吧？新教授的实验她好像也没有参加。”

程路昭什么也没说，直接抽了U盘就走了。

相思：“？”

她说错话了吗。

一提起侯言诺程路昭就翻脸，果然他还是没有他表现出来得那么淡然。

好一会儿后相思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程路昭在这种情况给她讲课还能毫无失误，他究竟是个什么怪物？

越追赶越觉得自己和他有着无法逾越的鸿沟是怎么回事？

“你看被我说中了吧，你这学妹就是心怀不轨蓄意接近你，有意无意提起言诺姐，挑起你们的心结，都是司空见惯的套路了还不信。”

聂原白抖落烟灰，吐出一口雾气后把剩下的烟蒂捻灭在烟灰缸里，对程路昭道：“要我说，还是远离她稳妥些，绿茶女属实恶心人。”

他做出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看上去略显滑稽。

程路昭未置可否，也燃了一根烟，“找我什么事？”

“还能是什么事？程叔今天来找我家老头下棋，聊起了你和言诺姐的事，问你俩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聂原白看程路昭没有继续讨论下去的意愿，也就直接道明来意。

程路昭和侯言诺在一起五年了，程路昭是年纪不大，但侯言诺却快三十了，侯家早就急得不行，所以结婚的事情，从程路昭到法定年龄之后就提上了两家的议程。

去年那会儿程路昭刚升博，侯言诺正在准备毕业论文和将要发表的期刊，所以两人借这件事又把事情往后推了一年，可谁也没想到，侯言诺的期刊和论文全被打了回来，直接造成了她毕业延期。

侯言诺的意思是无论如何都要毕业之后再结婚，侯家人却没有再由她任性下去的打算，这次聂家老头约程路昭他爸下棋，其实替侯家商议婚期才是主要目的。

程路昭敛眉吸了一口烟入肺，“她的脾气你应该比我清楚，你指望我能做什么决定？”

“也是，”聂原白撩了一下额前散落的刘海，“你向来一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

他顿了顿，想起自家表姑那放浪不羁爱自由的个性，又问起最近的事来，“她和郭子儒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你真被绿了？”

程路昭面无表情地踹了聂原白一脚，后者昂贵的西裤上立马印上了一个清晰的脚印。

“你冲我发什么火啊！老子订了好几个月才到手的名家手笔，两个小时前才从佛罗伦萨空运回来，晚上还得去赴宴呢！”

聂原白后知后觉地从座位上弹跳起来，狂拍自己的裤腿。

“你给我赔！”

程路昭夹着细烟站起身来，打量自己和小时候变化不大的发小，不咸不淡地问了句：“就你这熊样，聂伯伯也敢把公司交给你打理？”

聂原白立刻就炸了毛，“我什么样，我好歹也是正经管理系出身，你个离经叛道的家伙还好意思哔哔呢？”

程聂两家都是在国内小有名气企业，既是合作伙伴，又是因为当家人性情相投成为了邻居，因此关系匪浅。

聂原白和程路昭年纪相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

因为天分（智商）的问题，程路昭从小就确定了走科研的路子，在被家里逼着从商继承家族企业的聂原白看来，可不就是离经叛道嘛？

“为这事儿以后就直接电话联系，你公司离我学校太远，我懒得过来。”

程路昭掐了烟就准备离开聂原白的办公室，后者无奈叹息，“要是能在电话里说清楚就好了。”

聂原白从办公桌底下掏出一个礼盒袋，“程叔说找不到你人，让我把这套西服带给你，还给我下了最后通牒，说今晚侯家的宴会你必须到场，不然就去你们学校要人。”

程路昭没接。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聂原白又把礼盒袋往他面前怼了怼，“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现在程叔和苗姨不看娱乐新闻不知道你和言诺姐现在的事儿，要是真找到你们学校去，可就瞒不住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可这不是也没有别的解决方法了吗？”

程路昭没说话，接过礼盒袋就走了。

聂原白目送程路昭地背影离开，无可奈何地搔了搔头。

想到躲在自己家逃避现实的侯言诺，聂原白真情实感地翻了个白眼，“这两个人都什么毛病啊！一个比一个奇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