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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他是谁？
西屋因常年关闭的原因，积存了不少灰尘，虽这两日都有打扫，但一进屋还是有种沉闷的灰尘感。
明月扑了扑鼻子，咳嗽两声，“一看御膳房里的人就没有认真打扫，竟然这么呛人。”
花惜芷摸了下手边的桌子，很干净，没有灰尘，她又走了几步摸了摸灶台，台面上竟是温热，“不是灰尘，是草灰。”
“草灰？”
花惜芷见明月有明显的惊愕，她察觉到什么，“怎么，你都不做饭的吗？”
明月有着无措，将头低下，“我很小就被送进了宫，一直在辛者库里浆洗，伙房的差事是肥差，轮不上我……”
花惜芷哑然，因为她在明月的身上看到太多自己曾经的影子，一时间竟不知道是心疼明月，还是心疼曾经的自己。
“烧火做饭也算肥差？有跟在我身边肥吗？”
“自是没有的！”
两人话题一岔，气氛瞬间缓和不少。
花惜芷检查了下灶台，发现里面的草灰还带着火点。
“有人刚刚用过。”明月似想到了什么，顿了顿才慢吞吞道，“会不会是喜公公他们用的？”
花惜芷“嗯”了声，看过去，四目相对的时候明月明显一躲，错开她的眼睛。
“若是喜公公他们，又何苦跑过来告诉我们御膳房少了东西？”
“小主说的是，是奴婢愚蠢了。”明月低着头有些心神不宁。
花惜芷看破不说破，用棍子将草灰中最后一点火星给扑灭，在明月不解的眼神中解释道，“天干物燥，容易引火，走吧。”
“小主不检查了吗？”明月站起身紧跟两步。
花惜芷停步回头，明月依旧不敢与她对视，她有意停顿片刻，见明月越发无措这才道，“不需要检查了，对吗？”
明月愕然抬头，嘴巴微动，显得无措又慌乱。
花惜芷并未继续说下去，转身离开，明月默不作声地跟在身后。
自那晚过后，花惜芷能够感觉到明月变得心不在焉起来，有时候做着手头的事就能停下发起呆来。
就好比现在，明月捧着茶盏，身边炉子上的水咕咕冒热气她都没有察觉。
“在想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令明月一吓，回神就看到花美人在拎着茶壶将热水倒出来。
“小主，让奴婢来！”
她慌忙上前接，花惜芷没有阻拦，就手将空的茶壶递过去，“添些水温着吧。”
“是。”
明月自知自己差事没有做好，心底里虚，连头也不敢抬，只赶紧拿起勺子往茶壶中添加凉水。
花惜芷泡了茶，便坐在暖阁上看着明月忙前忙后，之前手脚利落的小丫头变得手忙脚乱，显然，这心还是没有收回来。
她本不想多嘴，可眼瞧着明月这个丫头日复一日的不安，若是再不让她将事情说出来，就是憋也能将身体给憋坏。
“他是你很要好的朋友吗？”
“啊？谁？”
明月愣了下，抬头对上花惜芷的目光不由得拎紧茶壶，有些不知所措。
“小主……”
“我既已猜出来，若是想查出来就是轻而易举，你确定还要瞒着我吗？”
花惜芷吹了吹茶中热气，滚烫的水虽然能将茶叶快速泡开，但也烫手，她将茶杯放下，淡淡地朝着明月看去，“我以为，你对我与你对旁人是有些不同的。”
明月以为花惜芷疑心了她的忠心，急得跪下，“奴婢对小主的忠心日月可鉴，若是奴婢背叛小主，就让奴婢不得好死，万劫不复！”
花惜芷手指叩桌的动作微顿，很快就又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看来那个人对你来说确实很重要，不然你也不会立下这么重的誓言。”
明月低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
花惜芷等了一段时间，见明月依旧没有打算开口，便淡淡地说道：“从你看到灶台里的火星起你就变得不安起来，这些日子，御膳房派来三拨人，你都给挡了回去，甚至都没有跟我说，你这么做，是想袒护那个贼吗？你知道他是谁。”
明月衣角攥的更紧，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抬起头，花惜芷发觉明月眼眶竟然湿了。
当初在内务府，被宝珍当众辱骂她没哭，当众掌掴她也没哭，而如今，为了一个小贼，她竟哭了……
花惜芷坐正，换了种较为温和的语调，但是她冷淡惯了，乍然一换倒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
“娘娘命我筹备这次宫宴，所以在一些事情上我是有决定权的。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明月愣了愣，后宫之中若是她连小主都不相信的话，那她在后宫中岂不是如履薄冰？
“小主恕罪！”
明月打定了主意，先叩首请罪。
“那人我确实认得，奴婢不说，是怕他会被拖进慎刑司，进了那地方的人，就没有囫囵个出来的，奴婢是真的怕……”
“若我能救他呢？”
花惜芷并不是用虚假的承诺来套话，而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帮明月，明月的身世跟她相似，但有一点比她好，就是能有真心相待的人。
想起她前世，最后惨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中，她就觉得讽刺。
“不过你得告诉我，他是谁，为什么要去偷食材？”
“是奴婢在辛者库的朋友，叫小全子，奴婢问了他没敢偷拿贵重的食材，只是拿了几个地瓜，小主，他真的不是坏人，他只是饿极了。”明月跪着上前，“求小主救救他，不要将他送去辛者库。”
“你就这么相信他？”花惜芷有些担心明月会走自己的老路，最后会被自己人给坑害。
“奴婢信。”明月坚定道：“奴婢与他相识多年，一直相扶相持走到现在，若是他都不能信……”
后面的话明月说不出，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在她心中，小全子一直都是最值得信任的人。
花惜芷思忖片刻，“那好，你将他叫出来，我见见他，就后日吧。”
不容明月拒绝，花惜芷直接定好日子，明月只能应下。
晚间，庆云殿忙活起来，走廊上的宫灯比平时要多上一倍，这是皇帝来时才有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