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小草不懂。”

石神婆没有回答石草的问题，只是拿出一个黑色的香囊，那上面有着繁复的花纹，看着有些破旧，眼睛看久了又有些晕眩。

“这个香囊你现在不要看，等你能将神识练出就可以打开它了，这个是修真界常用的储物袋，婆婆神识已经在刚才控制土匪时已经耗尽，已经打不开了，它的下一个主人是你。

你现在还太小，知道得太多并不一定是好事，等你能打开时，你要问婆婆的所有问题都能解了。”

转瞬间又语气狠毒的对着石草命令道：“但婆婆要你发誓，你一定会成为这人间的皇。

若不能完成，婆婆将诅咒你，神魂消散，石氏一族断子绝孙，你的父母在九泉之下魂不安息，你的子女亲人永无宁日。”说完又语气恳切的求到：“小草，你会发誓的对吗？”

石草并没有被林神婆的神情吓到，她的父母哪怕抛弃了她，但已经安息，哥哥是生是死也不清楚，最大的筹码是她自己。

她冷静的说着自己的要求，问道：“婆婆要我做什么？不妨直说，誓言我可以发，但是只限于我自己的约束，父母已经魂归地府，婆婆就不要打扰他们了。”

林神婆知道能帮她的只有石草，哪怕在她自己看来这也是一个天方夜谭，可她不愿意放弃。

若石草不能完成，只能怨她自己命运不好，碰到她这歹毒婆婆，也不再强求更多，只牵连石草一人，急切回道：“好，你发誓。”

石草朝着站立在桌子旁的林神婆跪下，神情严肃认真的举着右手，大声发下对自己恶毒百倍的誓言

“我石草今日在婆婆面前起誓，若在我有生之年不能完成婆婆托付给我的事情，我生时无子无女，穷困潦倒，受尽苦难，不得善终，死时，将五雷轰顶，神魂俱灭。”

发完誓后，空间一片压抑，石草心里有一点难受，仔细寻找，又什么也没有出现，打破两人压抑的氛围，问道：“婆婆这样可以了吗？”

那轻巧清脆的童声传入林神婆耳中，收拢神色，空着眼眶问她：“你不问问我托付你什么事情吗？”

那一瞬间石草好似什么也不在乎，只平静回道“婆婆救了石草和阿娘一命，这份恩情是需要还的。”

听了石草的话语，林神婆轻了声道“谢谢，后，又继续叮嘱：等你打开储物袋，我的嘱托都在那里面。”

叮嘱完这话，林神婆的神色也越来越灰败。

她找来一个缕空雕花的梳子，坐到简陋的梳妆台前，温柔的解开自己满头白丝，轻轻梳着头发。

石草过去帮忙，她轻轻挡开了她那伤痕累累的小手，熟练的将头发挽成一个同心髻，好似这个发髻梳过千百回般。

从妆台盒里拿出一朵红艳艳的牡丹绢花插在中间，又在发髻上斜插了一对同心蝴蝶流苏钗后，用红色纱巾清洗掉眼眶的血液和面上的污垢。

摸索出妆台旁的胭脂轻轻点在灰白色苍老的嘴唇上，起身换掉身上粗麻布的灰杉。

穿上了放在柜子里的一件锦稠红嫁衣和绣鞋，盖上连理枝的红盖头，缓缓移步到木苏合床上，等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

石草默默看着林神婆的装扮，看着林神婆脸上娇羞喜庆的神色。

她插不进任何手，思绪不由回道林神婆对她说的话语，她要穿着猎户买的嫁衣去陪他。

石草第一次知道新娘子的喜庆和娇羞是这种味道，也许林神婆已经不再美丽，可那红色是这个世间最喜庆又最悲凉的色彩。

烈日挂在孤空，竹屋里却安静异常，石草记着林神婆从来话少，这一次的话语是她们两人相处最多的话。

也许林神婆不够温柔，但她真的很好，看她静静躺在那木苏合床上，石草有好多话想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只有那大眼睛里无声流出的眼泪，在告知这一切，她真的很悲伤。想着林神婆一脸复杂又向往的说的那句：哪怕她活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明白普通人的复杂和单纯。

无声的泪珠不停的溅在石草手上，她又失去一个相依为命的人，静静看着床上的新娘子呼吸越来越弱，在快入夏的房间里，又有些凉意。

外面的阳光刺不透石草那有些疯狂悲伤又对生活失望的眼神，但她没有失去理智，只是朝床头恭敬的三跪九叩后，拿起林神婆给她的书本，踏出了房门。

来到厨房抱起柴火和油围着这个竹屋点燃，火焰就像蛇无情的吐着信子，飞舞着自己疯狂的身躯，覆盖着竹屋的一切，烈日的阳光还在为竹屋微笑鼓舞。

石草那满身是血的粗布已经变成黑色了，飘舞的灰尘不断地飞到石草身上，石草用手抹了一把脸，看着在火中付之一炬的地方，她想到林神婆说的：尘归尘，土归土。

“再见，婆婆。”

石草回到林神婆的旧居，打出清水将身体和头发清洗干净，去收拾好行李，静静的在床上睡了一觉，天还未亮，起床收拾好自己。

吃过早餐，踏出家门，回头看了一眼静立在夜色中的房子，头也不回的带着包袱离开。

“刘嬷嬷，三小姐的流沁梅香碧荷羹好了吗？”是一个上身穿着青蓝色儒衣，儒衣上的袖扣各绣着紫黄色缠枝绕叶，显得小巧玲珑。

在儒衣下端绣着深紫色的兰草，下裙是棕色的襦裙，一大片棕黄色上绣着浅紫色的绕枝，头上梳着双环落月髻，衬得眼前姑娘的眉眼越发秀丽。

看年纪也不过十七八，但面色沉稳有礼，声音也清甜甘亮的对着张嬷嬷问道。

那张嬷嬷身形适中，有些偏胖，但眉眼间温和，对着那问话的姑娘小心恭谨的回道：

“蓝枝姑娘，灶上已经做好三小姐的流沁梅香碧荷羹，正准备喊人给三小姐那里送去，怎敢劳烦蓝枝姑娘跑这一趟。”

“嬷嬷客气了，既然蓝枝过来了，还请嬷嬷将流沁梅香碧荷羹交给蓝枝拿回去，嬷嬷事忙，管着这么大家子人的吃食辛苦，蓝枝怎么还好劳烦嬷嬷再派妹妹们辛苦跑这一趟。”

张嬷嬷听了蓝枝的客气的话语，却不敢没了规矩，这蓝枝是三小姐旁边最得脸的丫鬟，平日里紧张三小姐的吃食，与厨房的人打交道惯了。

但这世家大族规矩繁多，人情往来复杂，若是不注意张狂一下，不知什么时候会栽了跟头，所以张妈妈做事很是小心。

特别是各主子身边的丫鬟，那可要捧着十二分小心，张嬷嬷仍然小心翼翼的让人将流沁梅香碧荷羹交到蓝枝手上。

蓝枝也知道这张嬷嬷历来小心惯了的，能在这厨房混的，都是人精，而张嬷嬷能管理厨房，这是很得大太太信任的，所以蓝枝也不敢有丝毫张狂。

免得给她家三姑娘惹上闲话，接过流沁梅香碧荷羹有礼的向张嬷嬷福了一下身，才转身离开。

张嬷嬷扯了扯身上灰褐色的襦裙，回到厨房里盯着厨房众人，见没有人在偷懒，满意的点点头。。

一个身形有些丰满，脸型宽大的厨娘转过身来对着张嬷嬷福了一礼，禀道：“嬷嬷，五公子院里要的冰沙桂花四喜糕好了，嬷嬷看安排谁去送较好？”

张嬷嬷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沉思了一下，将手指到穿着灰色儒衣襦裙的丫头那里。

年龄十五六岁大小，脸蛋圆圆的，带着甜甜的笑容，身子有些圆润，一见这丫头就心生欢喜，喊道：

“桃儿，你带着丑丫一起去送，丑丫来了小半年了，都还没出过厨房，你带她到院里认认路，免得哪天冲撞了主子。”

——

作者有话说：

只修改了章节，故事情节未发生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