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走吧，既说了不杀你们，老头子便不会食言！”莫老头说完便缓步向车上走去。

元青见莫老头上了车，便紧跟而去。

这莫老头是一口唾沫一个钉，但这六人却让元青猜不透，万一到时候给他来个一剑穿心，他想哭都没法擦眼泪。

上了车望着靠在一角默不作声的莫老头，元青讪讪笑道：“莫老爷子，只要您老人家点头，我立刻让人把那几个夯货给攮死，也算给您老人家出气了，您看怎样。”

莫老头白了元青一眼撇嘴讥笑道：“小兔崽子，你心里那点小九九我老头子能不知道，我那位老兄弟可是死在元裴手里了，你就不怕我先攮死你泄愤？”

对于莫老头的恐吓，元青却是洒然一笑，这莫老头要杀他刚才就杀了，不过元青非常清楚，这老头把名节看的极重。

就算莫老头真打算杀自己，那也会将自己安安全全的带到京州边境，最后将自己完好无损的送回相府后，才会来杀自己。

对于这些江湖人士脱裤子放屁找费事的习惯，元青虽然不解却也敬佩。

不说女子，光说这大老爷若是连自己说出去的话自己都不当回事，那还怎么做大侠。

元崇曾说过，若是自己把嘴当成了屁股用，那就不要怪别人不把你当人看。

“若是杀了我，莫老爷子能出气的话，那我元青愿自缚手脚自伸头颅让莫老爷子来砍！”元青笑言道，顺势还做了个伸头的姿势。

“小兔崽子倒是有些望人断性的观人术，明知道老头子我不会杀你，才说这般豪言壮语，你若真有气魄，何须老夫随行！”莫老头望着元青笑骂道。

被莫老头一眼看透了心思也在元青意料之中，莫老头见人无数，不说一眼看出一人的品行善恶，但分辨一句话是真是假，对他来说简直是信手拈来。

见这老家伙对自己也未动真火当即试探道：“莫老爷子，咱们启程？”

虽说这莫老头不杀自己，但元裴杀了这老头的好兄弟，这莫老头会不会继续护送自己游历京州，元青却没有把握。

万一到了半路上这莫老头尥蹶子自己跑了，那以他这招引刺客的命格，绝对是难以活着走回相府。

莫老头则是双目微闭讪笑道：“你这小子跟你爹一样精明，不过你爹每天脑子里想的是怎么用肚子里的坏水，你是鬼精鬼精的怕吃亏”

元青闻言也不恼，只是傻笑着不说话。

“正所谓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老头子我即说保你来回辗转两千里那便是两千里，不过这一路前行恐怕险阻不少，你也得想清楚了！”

元青闻言则是丝毫没有考虑，急忙从车后一角拎起一陶清酒巴结道：“那莫老爷子您赶紧喝三杯…不…我给您倒三十杯！”

而马队向北行驶百米之后，才见天宇之上仿佛有一星辰化作火球陨落。

火球极速落入河中，刹那间河中腾起丈高白雾，白雾散去才见一满是裂痕的长剑竖于水中，一道微风吹过，这柄削铁如泥的宝剑则瞬间碎成了一地。

此剑也正是刚才莫老头所丢的那柄，望着莫老头这抛剑斩青云的手笔，元青则是咂咂嘴幻想着哪天自己能有这本领，到时候一定得天天站在城头抛剑玩。

夜至月起，马车行驶不过才不过七十里之距，元青打开车窗眺望天地一线之中那辉辉月华，故装深沉般感叹道：“夕阳无限好，晚上也不孬！”

元青此话一出，让刚有些朦胧睡意的莫老头直接狂然大笑。

“哈哈哈…小子，我以为你跟着佟煜同府相居如此之久，即使没他那胸中隐兵甲的谋略，也该有他那腹中藏经史的才华，未曾想你是附庸风雅目不识丁呀！”

听着莫老头的嘲笑元青也不恼不怒只是附和着笑道：“莫老爷子，常言道天妒英才，我怎可在这天地之间展露我这满腹经纶呢，到时候玉帝得见，说我卖弄神通，遣下天兵拿我，我这还不后悔死嘛！”

莫老爷子讥笑着用手揉了揉了脚丫子，白了元青一眼不屑道：“你若有神通尽管施展，若玉帝遣兵，你只管交与老夫便是！”

元青灵动的大眼一转，望着车前依稀可见的青杉林笑道：“前方树林已不足百米，我若是可遇树成诗，就劳烦您老人家给我说说这江湖之事如何！”

莫老头双目眯缝听了听微风吹树的声音便应道：“此刻距树林不过二十七丈，你有什么才华尽情展示，但是为了避免你作弊，说两句事先想好的杂句，便以你我二人为题如何！

元青闻言故作满面踌躇，望着愈发清晰的青杉林，一棵棵青杉树被天降月化染成了亮银色。

望着元青满面为难，莫老头讥笑道：“嘿嘿…小子，这就不行啦？就你这也叫神通？我看你这是无病呻吟！”

元青望着距离自己不过三尺之距的青杉树瞬间苦笑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尽在掌握的笑意。

看着莫老头不屑一顾的眼神元青轻笑道：“经纶才子欲知天，恨居深府若许年，今朝幸得苍天眷，武神伴我下盎山！”

说到底元青也是脸皮颇厚，年不及冠便自称经纶才子，让这原本等着看热闹的莫老头也是咧嘴一笑。

瞥了一眼面前呲牙傻笑的元青，莫老头似是被这一句“武神”叫到了心坎，故也没有理会元青这黄毛小子自称才子。

不过原本他还以为元青不过是个眼上无天，眼下无地的纨绔子弟，却未曾想到这个弱冠少年肚子里还真有点东西。

但莫老头又岂是轻易认输的性格，常言道知错而改，知错不言，这莫老头便是如此。

只见莫老头眯缝着眼望着元青青涩脸庞上希冀的目光讥笑一声后倒头就睡，随后还打起了鼾声。

见这莫老头如此不要脸元青也是笑容一僵，急忙跑到莫老头身旁问道：“莫老爷子，您可是答应我了，该不是要反悔吧！”

望着假寐的莫老头，元青也是欲哭无泪，前一刻莫老头在元青高大的武神风范也瞬间崩塌。

不知过了多久莫老头才缓缓睁眼嘴角上扬轻笑道：“元小子，这就是江湖，明白了吧！”

见这莫老头以身试法，一个出尔反尔便让自己知道了江湖的险恶，元青也是颇为愤愤不平。

自己好不容易引莫老头上套，想听他说说江湖事，满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却没想到这老头这般不顾颜面，连他这么个青涩少年都骗。

看着莫老头身体蜷缩在一起动也不动元青坏笑着调侃：“哎呀，我老家伙是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一口唾沫一颗钉，说话向来算数！”

见莫老头仍然闻所未闻一般装睡，元青索性直接撸起了裤腿，双手插袖，随后老气横秋学着莫老头的样子和语气说道：“别说了别说了，我莫老头就是个说话不算数的家伙，就让后人戳我的脊梁骨吧！”

···

不知是受不了别人说自己说话不算数，还是受不了元青像个苍蝇一般扰乱自己的心绪。

莫老头终于是不情愿的睁开了眼睛随后不耐烦的说道：“给你一盏茶的功夫，欲知何事，速速言语！”

元青闻言则是惊喜的拍了拍大腿，从小到大自己在这相府中实在是憋屈的很。

在外人眼中自己锦衣玉食不愁吃喝，但心中的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从小到大就是上个茅厕都得提防着刺客，出了家门身前身后便会有卫兵时刻跟随，毫无自由可言。

所以对于城外的江湖事元青便感觉格外新奇。

相府中马厩中有个养马训马耿老头，因为常去关外为相府引马所以也算有些见识。

所以元青便时常缠着他要他讲一些江湖趣事。

可这终究是一介马夫，眼中看到的无非便是哪家红杏出了墙，何方男儿成了匪这些话语。

最开始元青还有些兴致，但最后耿老头说完东说完西就是说不出那大侠杀富济贫的英雄事，让元青也没了兴趣。

今天这位江湖中的老前辈愿开金口给自己讲讲，元青自然是欣喜若狂。

“莫老爷子，他们说你是天下第一，你真的天下无敌了吗？”

“呵呵…天下第一嘛算不上…无敌嘛…马马虎虎也有些勉强！”

“你不是在华山上连败秦可卿，宁通元，崇方化三人吗？武榜第一还不算无敌？”

“我是赢了秦可卿三人，但我却败给了盗圣楚无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