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风满楼(安风楼崇禹轩辕霜小说)免费阅读

经宫人带路,安风好容易才到了皇帝的祥云殿。

进殿之时,皇后差人换热茶水的声音正好传到安风的耳朵里。

“儿臣安风,给父皇母后请安。”安风跪在地上,额头沁出细细的汗珠。

这皇帝与皇后想必已等候多时了,请安来迟事小,但覃王今日进宫却不前来面圣之事,只怕不好糊弄过去了。

迟迟不见楼崇禹出现,原本满心期待的北杞帝瞬间就变了脸色。

见此情形,皇后满以为这回皇帝震怒,覃王肯定要吃点亏。却不知皇帝虽着实生气,却更担心此事该如何收场。

端着茶水的宫娥战战兢兢地侯立在旁,一动不动。

安风就这么伏在地板上,良久才听得皇后娘娘唤她起身。

“起来吧!”皇后悠悠地道。

“谢父皇母后。”安风这才吃力地站起身来。

只见那皇后正端坐在皇帝身旁,一身珠围翠绕极尽奢华,细细的眉毛,锐利的眼睛,挺直的背脊令人望而生畏,倒比皇帝更添了几分威仪。

安风只觉得有一股凌厉的目光如利箭般射到自己身上。

宫娥许是得了命令,这才端着托盘朝安风走近,恭敬地道:“王妃请敬茶。”

安风端起一杯茶,小心翼翼走上前去。

“覃王大婚之日差人代为迎亲,洞房花烛夜在外留宿,今日进宫却不来面圣。不知,覃王是不满意这桩婚事,还是根本不把皇上放在眼里。”皇后的声音和她的眼光一样冷峻而严厉。

安风端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快速地扫了一眼北杞帝,只看到他的眉毛微微皱了皱。

“王爷既已应下这桩婚事,安风也顺利成为覃王妃。王爷便已然是遵从了圣意,断不会有半点不满。只是,覃王当惯了闲散王爷,想必还不太习惯这繁琐的事务。作为王妃,安风理应从旁协助才是。是儿臣疏忽了,请父皇母后降罪,安风甘愿领罚。”安风双膝跪下,双手奉茶。

“父皇请喝茶。”安风不卑不亢地道。

北杞帝接过茶水,脸色慢慢转缓,竟又露出笑容来。“朕果然没看错人,禹儿好福气。”皇帝欣慰地看着安风。

“父皇谬赞了,是安风的福气才是。”此刻,安风终于如释重负,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风儿,你过来。这柄短剑,是你母亲当年留下的遗物,朕把它交还于你,也算是物归原主了。”北杞帝将一柄短剑递给安风。

安风十分诧异地接过短剑,心头却是团雾重重。母亲的遗物,怎会出现在这宫里头?

“当年,你母亲与禹儿的母妃情同姐妹,你母亲便也常来宫中走动。两人更在朕的见证下义结金兰,互换了信物。孰料,世事无常,你母亲同禹儿的母妃竟双双出事。禹儿的母亲香消玉殒,而你的母亲更是就此失踪,想必已是凶多吉少。这柄短剑,朕已放在身边多年,原想留些念想。阴差阳错之下,你竟能与禹儿缔结良缘。今日,朕便将这柄短剑转送于你,望你们二人能将你们母亲的深厚情谊延续下去。”北杞帝又是伤感,又有些欣慰。

闻言,安风便拿起短剑细细地打量起来。这柄短剑不过巴掌大小,看起来倒更像一把匕首。剑身虽小,却十分锋利,寒光闪闪。细看,剑柄的末端还有个箭头形状的标志。安风虽出生在将军府,见过的兵器不计其数,却从未见过这般奇特的短剑。

于是,她暗自猜测,这柄短剑可能有什么特殊的来历。当年,爷爷白发人送黑发人,自此父亲母亲便成了府里的禁忌。爷爷在她面前更是从不提及父亲母亲,想必是怕她难过。可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么多年来,随着她渐渐年长,早已经隐隐感觉到父亲母亲失踪不只是简单的意外。而这柄短剑,更让她怀疑母亲绝不是有着简单家庭背景的女子。

“母后请喝茶。”虽然带着疑问,安风也不忘给皇后敬茶。

皇后瞪了安风一眼,眼中的阴鸷一闪而过。

“这个镯子就当是本宫的心意。”皇后将手腕上的镯子褪下,眼神淡漠地递给安风。

安风也不客气,上前恭敬地接过镯子。

“茶也喝了,礼也成了,不过本宫今日有些话还需要提醒覃王妃。”皇后不怀好意地瞪着安风。

安风蹙了蹙眉,早闻当今皇后是个难缠的人物,现在看来传闻不假。她与皇后今日不过是第二回见面,怎就对她生出了这么深的敌意?

“皇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覃王的荒唐行径众所周知。以往的事情不追究也就罢了,可现今覃王依然三番两次违逆圣意,难道您还要纵容他,任由他胡来,令天下耻笑皇室吗?”皇后不依不饶,仿似今天不给楼崇禹定罪,她就不罢不休似的。

北杞帝有些为难地皱了皱眉,皇后虽向来刻薄,但今日所言句句在理。禹儿生性不羁,向来都是独来独往,出于对他母妃的愧疚,便对他纵容些。但如若此时不对禹儿施以惩戒,恐难以服众。

皇帝迟迟不说话,安风也不敢吭声,只得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皇帝。虽然皇后咄咄逼人,可看皇帝的神情,似乎并不忍心责罚楼崇禹。

“传朕旨意,令覃王两日后务必陪王妃回门。此事办妥后,即刻禁足覃王府,没有朕的旨意,不得擅自出府。”皇帝终于还是做了决定。

安风失笑。毕竟是父子,北杞帝的确非常了解楼崇禹。

她虽然与楼崇禹相识时日不长,却也知道以楼崇禹我行我素对谁都不服软的性子是绝对不会任由摆布的。即便皇帝下旨,楼崇禹又怎会乖乖就范?

皇后似乎很不满意这个结果,但是奈何皇帝金口已开,她也无计可施。

即便是已经走到祥云殿门口,安风仿佛还能感觉到有一股冰凉刺骨的目光直追她而来。

安风心想:在这深宫内苑里,有多少人一生都可能寝食难安,难怪楼崇禹不爱进宫。

离开祥云殿已经很远了,安风这才停下来。握了握手中的短剑,安风心中不禁百感交集。

若不是北杞帝今日提起前尘旧事,她倒快不记得自己也曾是有过父亲母亲的孩子了。只是,她早已不再是一个孩子,如今的她,更应该早日帮爷爷卸下身上的重担。

这柄短剑,到底是什么来历?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