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色夭夭(或流觞小说)免费阅读

摸着闭月宫里的玉墙好一会儿了,轻朵还是不相信这会是她要住的寝殿。

院子里的花草自不必说,都是顶尖的,不过芬芳扑鼻之际,久居根界、见惯了五彩斑斓的轻朵还是淡定的。

只是走进了这五进院落后,她就不是她了,俨然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村姑样子。

可这怪不得她啊,谁让离荒休憩了宫殿,竟用白玉铺满了殿墙呢!好嘛,这是显摆来了!不过这显摆甚是对她胃口,让一贯嗜赌、有些紧巴的她当真开了眼界。

不过,离荒为什么不再娶了呢?

轻朵疑问着。他也忒想不开了,凭着他这等人才和阔气,怕是无数绝色能冲过来压死他啊!果然土豪的心思难懂,好像这一块块的玉石疙瘩一样,魂穿不透。

正当轻朵眼睛不够使时,沉雷带了一堆莺莺燕燕来了,原来全是她的使唤丫头,奢侈可见一斑。

她蹙了蹙眉,点了几个眼角挂着风情的,指派她们打扫庭院,干些粗活。留了几个憨厚踏实的,在身边伺候她日常起居。

大家四散开,不一会儿便收拾妥当。

轻朵走出正殿,拍了拍正在巡视监工的沉雷道:“雷将军,这眼看也晌午了,肚子叫了呀,吩咐他们备些吃食吧。不过有一点,本公主无肉不欢,切不可拿些菜叶子来糊弄我啊!”

沉雷肉肉的脸上浮起笑容,挤出了几道纹理,拱了手道:“请公主放心,帝神特别示下,要荤素搭配,让公主吃得欢心。”

轻朵点了点头,心想离荒这厮除了会装修,还会察言观色,知道本公主嗜肉,果然是个把妹子的好手。

“如此甚好!不过还有一事,将军,我来这天宫享福倒是应该,可总是赋闲却也过意不去,日后有什么安排呀,说来也让本公主操劳操劳。”

“公主,您不必唤我官称,叫我沉雷就好。您放心,安排早已做好,您不仅不得闲,还操劳得很呢。”

说着,这胖脸就递给了她一张锦帛,其上条条杠杠的一堆,竟是给她列了表,排得满了再满。

“我说沉雷,不对,沉雷听着别扭,换作闷雷吧。这表谁画的?竟如此缺德!这哪是让我当公主啊,分明把我当牲口使了吧!琴棋书画、厨艺花卉就算了,竟还让我推演兵法,研磨仙道!乖乖,这些课程怕不是要培养名妓吧,名妓也没这么多要求啊,难道是让我成为色香味俱全的盖世战神?”

“规程是本帝定的。”

喋喋聒噪后,闷雷还没说话,殿外倒传来一句笑语。这声音好生熟悉,不是离荒却又是谁。

离荒没带随从,独自一人踱了进来。在轻朵面前站定后,还挂着方才的淡淡笑容。

轻朵锁了眉再次细细打量他,始终看不透这张俊脸后面究竟藏了什么阴谋。

“不止这规程,闭月宫的牌匾也是本帝亲提,丫头,你可喜欢?”

“喜欢喜欢,苍劲有力,划划带风,潇洒极了!”

轻朵竖起大拇指向他晃晃,回报一个粲笑。对付这个老滑头,甜言蜜语还是少不了的。

“父帝特赐名闭月宫,可是赞女儿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啊?”

沉雷没憋住,笑出了咳嗽。离荒竟也跟着笑了,笑得一如既往,美轮美奂。

“世事多不尽如人意,为父便赐你一块牌匾,做做美梦也是好的。”

“......”

轻朵有一种冲动,想把手里的锦帛一把扔到他的脸上,闷死他。

“丫头,住处可还满意?若有所需,随时谴人去拿,管够。”

这句话倒是好听,但无事献殷勤,必有深坑。

于是轻朵带着狐疑问道:“谢父帝!只是这一应功课却是为何?人家是女儿家嘛,哪需要这许多劳什子的受教?”

他微微正经了些,拿出了点天帝的威严:“做本帝义女岂是易事?若要冠绝六界、睥睨苍生,你当然要勤学苦修、充盈不辍。这些算少的了,若你能稍有进益,本帝殿中还设有术修阁,届时你可前来一观,广为涉猎。”

“不不,此帛课程甚好,行程紧凑、面面俱到。这些要学会,恐怕要花上个百万年了,父帝的术修阁小女就不去叨扰了。”

再不拦住话头、见好就收,轻朵当真怕他把天帝之位传给她。倒不是不行,可再多钱财也得有福消受啊,若她被这众多功课学死了,还去哪里赌牌散银!

离荒浅笑,看着不成器的轻朵倒没说什么,只是手中光色一闪,居然多了一枚玉簪。

这簪子绿油油的,通体温润,居然半点杂质不掺,簪头卧着个小小龙头,两支龙角俏立其上,甚是可爱。

他抬了宽阔的衣袖,将簪子缓缓插入轻朵发髻之中,衣袖划过她的脸庞,泛起她一阵轻轻的酥麻。酥麻中,他独有的迦南香气幽幽钻入了轻朵的鼻息里,熏得她如坠雾中、深陷迷醉,脸蛋更是刷的一下嫣粉一团,分外引人。

离荒的目光怔了怔,划过鬓边那朵海棠,不可控地落在她的粉颊上,更落在她忽闪潋滟的眼眸中。

似是觉得安静的时间有些长,又或是真心而发,他竟喑哑感叹了一句:“好看!”

轻朵心里冷哼一声,终于承认了吧,看在眼里都拔不出来了,还敢说我不美!

不过说完这句离荒就走了,只嘱咐沉雷好生照看轻朵。

轻朵嫌这胖子碍事,便打发他回去用膳,他作了揖正准备退下,却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憋着的话说了出来。

“公主,恕属下多嘴。您头上的这支玉簪不只是发饰,更是日月精华铸炼万年所就的青刃,名唤落碧。落碧乃天界至宝,可刃万物,属下等也只是在刚刚铸就时有缘一见,如今帝神以此物相赠,足见公主弥足可贵,也请公主务必珍爱!”

原来竟是如此!

轻朵急忙抽出发簪,施了仙法,暖玉竟然消失不见,手上躺着的,果真是柄泛着幽光的盈翠短匕。

“闷雷,你说说,这把匕首值多少银子?”

轻朵一边挥舞着青刃,一边竖着耳朵等答案。

“这......禀公主,天界至尊之宝,恐怕是有市无价啊!”

她终于甜甜一笑,遣了闷雷回去。随后美美地倚在院中的映月池边,变刃成簪,再度徐徐挤入青丝。

池波里的佳人美目流转,灵动顾盼,满是对离荒的赞口不绝:“看来离荒这厮的确不白消磨百万年时光,蹉跎中知道投其所好,对我当真大方。”

看着这满园精致无匹的春色,轻朵迷醉般合上了双眼。铺面微风划过纤颈,柔腻得如坠梦中。风不醉人人自醉,还未来得及用膳,便一阵困意涌来。

轻朵合了殿门,宽衣解带,只着了轻轻的一层里衣向塌边步去。

路过壁上铜镜时,她细细端详着自己:雾鬓云鬟,娥眉淡扫,柔枝嫩条,倚娇作媚。这凸凹有致、倾国倾城的佳人真的是自己么?还是来了这九重天,姿色都上了几个台阶?

她把小手按在腰间,完全束出了一道狭窄,高耸之下更显得纤细惑人。不觉间脸庞竟热了,摩挲上去,生生联想到了刚才的衣袖,凉凉的,酥酥的。

轻朵甩了甩头,立即恢复了清冷。心想这厮的阴谋一天未解,便是敌非友,定要防着。

醺醺然间双眼低垂,不一会儿就香甜入梦。梦里有金银财宝,宝塔琉璃,塔下竟还立着个绝色男宠,男宠施施然攀上她的玉体,眉眼竟是一幅绝美丹青。

难道是少女思春,香梦一度?不一会儿轻朵却惊醒了过来,身上还裹着一层白毛汗。

一边擦着汗,一边竟在心底骂开了:香梦个屁哟,分明是个噩梦!欺身而上的男子赫然就是那条老龙。列了个喘不过气来的课表也就罢了,竟连梦里都不放过我!这招究竟从哪学的,师承何人?说出来,我定要拜他为师,尽得妖惑精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