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溜小跑，余明哲穿过了铺满落叶的庭院，孤岛一般的福利院隐隐传来孩子们上下午课的朗读声，从前余明哲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可他似乎生来桀骜不驯一般，坐不住，出了福利院上完初中就辍学了。

“系统，积分都能用来干什么？和我的奖金还挂钩？”

冲进五层小楼，余明哲一把扯开廉价衬衫领子，一步三个楼梯往上爬。

“超级行善系统每次任务为您提供一千万到九千万亿不等的奖金，奖金一比一兑换成系统积分，系统积分用于开发系统其余功能，为您的走上人生巅峰提供更坚实的保障。”

“啧，屁话，是保障不如把我欠你的积分给我抹了。”

余明哲长腿一撂，已然上了三楼，因为心急如焚，经过教室的时候动静大了些，惹得后排几个坐不住的小子扒上后窗看了过来，引得讲课的老师骂了起来。

“肯定又是余明哲这臭小子！把孩子们都带坏了！真是的。”

“这是您自己开发的系统功能，额外功能需要您达到一定等级或用积分购买，系统只会为您开发的功能设置底线边界，如果您超出了底线边界，就会判定为改造失败，就会真正死亡。”

“那我借贷功能的底线是多少？”

上了四楼，余明哲只觉得空气中弥漫着闷潮的味道，一边随心地打开窗子，一边问系统。

“您的借贷底线目前为一亿元，如果不是您恰好得到奖金，本系统这时候已经在绑定另一位宿主了。”

宿主冷冰冰地说道。

“呵，那我还真是谢谢您嘞。”

冷笑一声，余明哲一边寻思以后有钱了一定把这什么底线系统取掉，一边钻进了四楼一个角落隔间，里面暗暗漂浮着灰尘，一把挂梯独自屹立在这杂物间里，有暖暖黄色的光顺着楼梯上方缝隙透了出来，这上面是他住的地方，一间独立的小阁楼，只有五平方米那么大，除了一张床垫和一个小柜子，再放不下其他东西了。

从阁楼里再往上爬，就能去福利院的屋顶，小时候他最爱和娜娜蹲在屋顶上看星空，可现在，没有星星，也没有人。

现在可不是回自己破窝伤春悲秋的时候，余明哲从梯子背后拿出了一把比他还高的大扫帚，又随手拿了一只大麻袋，刚要从狭窄的房间里挤出去，就被当头一个黑影挡住了去路。

“你干什么去了？！”

低沉沙哑的嗓音混着烟味喷了余明哲一脸，酸得他瞬间眯起了眼睛，可下一刻，只觉得头皮一紧，来人竟然一把拽住了余明哲的头发！

“哎，哎，包爷！放手！”

余明哲想挣扎，可包爷手劲极大，一把把他扔出了杂物间，冲劲太猛，余明哲一个不稳，咣当一声撞在了窗子上，手里的扫帚来不及扔，突出的木刺划伤了余明哲的手掌！

妈的，这老不死的劲真大！

“我叫你扫院子你干什么去了！一会民政的领导就来了！地上那么多叶子！你是给老子都吃了还是老子都放你那猪圈里！”

吼声在余明哲身后炸开，震得他脑袋嗡的一声！一股无名火腾地窜上了脑门！

我有金手指了！老子不伺候你了！

“关我屁事！他们每年都来，是给我房子了还是给我工作了！老子不稀罕！”

猛地一甩手，余明哲回过身来歇斯底里地喊道，他面前是个和他一般高的精瘦的老头，手里提着一桶污水，肩膀上还搭着发臭的抹布，正一脸阴鹜地盯着他。

本能的一哆嗦，包爷自打这所福利院成立就栽了，他不是福利院的正式员工，但却什么活都干，保安，厨子，保洁，教员......

他就像福利院的门神一样，无所不能，也同门神一般凶神恶煞，对所有孩子都凶的很，余明哲几乎就是被他打大的，据说这老爷子年轻时候拿过本市的武术冠军，余明哲还真没胆子和他犟，喊过之后顿时怂了，再有金手指他也不可能现在用钱解决包爷啊？

“包，包爷，那啥，我去找娜娜了，我现在，就要......”

余明哲认怂的妥协还没说完，包爷一脚蹬在他小腿上，骂道：“娜什么娜，娜什么娜，你下面那毛长齐了没就娜娜，没用的东西，耽误了领导视察，我把你个碎崽子那玩意拔了塞你夯子里！”

心里狠狠抖了一下，余明哲咬紧了牙关，只觉得心跳快的要跳出胸膛。

“宿主，如果您做出有违系统行善原则的事情，那直接会被判定为死亡。”

系统冷冰冰的声音此时像是一桶冰块，将火气上来的余明哲一下浇了透，冷静下来一想，他好好把福利院的工作做好，是不是也算行善呢？那到时候就有钱离开这个破地方了。

“系统，我去扫院子给奖金吗？”

咬着牙余明哲问道。

“系统会根据您的行为判定，任务方式有两种，一种是系统发放，一种是您主动行使，由系统判定，譬如您刚才开窗通风的行为，为住在四楼身有残疾的老人提供了新鲜空气，奖励五百万，目前积分负八千五百万。”

楞了楞神，余明哲直起身，淡淡看了一眼暴怒的包爷，提着麻袋和扫帚跑了。

从福利院大门到主建筑足足有六十多米，其中还有一个水干了的花园喷泉，由于道路两边种满了槐树，大大小小的叶子落成了一条金色的毯子。

好在扫帚足够大，麻袋也足够装，从小干惯了这些粗活的余明哲很快就清扫出道路，将落叶堆收拾倒在了后操场的焚烧点。

抹了一把脑门子上的汗，被包爷踹到的小腿上刺痛的厉害，卷起裤腿一看，已然青了一大片，余明哲啐了一口道：“死老头，活该没人给你养老！”

“叮，检测到违规言论，警告一次，超过三次警告即违规。”

系统冷不叮响起，吓了余明哲一跳，他连忙虚空作揖道：“呸呸呸，我收回，包爷是最好的糟老，不是最好的大爷，他桃李满天下，他儿孙满堂！”

系统红色的对话框消失了，余明哲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悄悄躲在花园喷泉后，打量着挂在三楼建筑腰线上擦玻璃的包爷。

怪不得他刚才觉得福利院哪里不一样了，那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土绿玻璃被包爷擦得锃光瓦亮，隔老远余明哲都能看清这煞老头脸上的沟壑。

“看什么看，狗崽子！”

包爷也透过玻璃看到了余明哲，他抄起门顶平台上扫出来的一个易拉罐，徒手捏扁了朝余明哲砸了过来。

“切，这老爷子，隔那么老远还想打着我，我不会跑吗？”

余明哲不屑地挪了两步，谁知那易拉罐咣地砸到了花园喷泉的雕像上，一弹，正好敲在余明哲后脑勺上。

“我擦.....”

捂着脑袋上被敲出来的包，余明哲还不得不把易拉罐捡起来。

“系统，怎么还不打钱？”

随手把罐子扔进麻袋，余明哲打量着自己打扫干净的院子，还颇有几分成就感，想着这下怎么也得有个五千万。

“宿主，打扫庭院属于您的本职工作，不算行善。”

“我去，你不早说，早说我就不敢那么卖力了！”

余明哲懊恼地抓了一把头发，忙乎了半天一个子也没赚到，他回头看了看半个身子挂在外面的包爷，吸了吸鼻子，打算去帮这煞老头擦玻璃。

又爬上了三楼，余明哲看包爷竟然一条腿挂在室内，一条腿站在外面，够直了身子去擦玻璃上方的瓷砖，干瘦的身子像是落完了叶子的枯枝。

“包爷，您小心，我来帮您吧。”

心里忽然涌起奇怪的感觉，余明哲勉强露出笑脸，伸手去拿放在一边的抹布，抬脚就要往隔壁窗子外面跨。

“滚滚滚，你个废物点心还不够添乱的，我这差不多了，你去告诉肖老师他们，领导快来了，让他们做好准备！”

包爷猛地一推拉窗，差点把余明哲腿夹住，逼得余明哲只得从窗户上下来。

这老爷子还真是茅坑里的石头，油盐不进。

暗暗憋嘴，余明哲只得转身，可刚走了两步，却听到身后传来包爷克制不住地闷哼声。

旋即，拖把水桶被撞倒，声音响亮得像在小小的楼层里打响了春雷。

“包爷！”

余明哲失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