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长……船长大人！船长姑奶奶！”

我出声说道。

“不要卖我，留我在船上。好吗？我用途很多的。”

“噢，是吗？”

船长似乎笑了一声。

“那你说说你都有什么作用。”

“我会读书，能看报，还能识图，我还好学。学星相，学定位，学罗盘，总之学什么都可以，我学东西很快的！”

“为什么你想要留在船上呢？哦对了，你可以叫我鹤。”

“鹤？那不是湿地水鸟吗？”

名叫鹤的少女略微驻足，看了我一眼。

“我是说你见过鹤？在我的印象中鹤不会出现在这里吧，在大陆生活的人才有可能对这些动物很熟悉。”

见她不说话，我继续滔滔不绝地说，也表达着我的一些疑问。

“鸢鹰隼鹭这些也是一样。如果是生活在大陆的人，对这些名字信手拈来我是可以理解的，但海岛生活的人们也会这样吗？我以为你们会叫自己什么信天翁啊北斗星之类的。”

“我们的祖先是在大陆生活的。我们一族被赶下海，才会开始在这些地方生活。不止是我，整个太子湾地带的人们基本上血脉同源。”

船长低沉地说道。过了一会，她又补充说道。

“不止这里，实际上这片海域里，我们的血脉至少占据三分之一的土地。”

道路开始变得崎岖而转向山上。

鹤似乎有一些吃力，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

我？我飘在空中，一点感觉都没有。

你问我被女子搬运丢不丢人？我不丢人，我真不丢人。

这几天跟她们相处最强烈的感觉，就是我是这里最柔弱的人，如果说船上有一个人手无缚鸡之力，那必然说的就是我了。

啊，我也好想要啊，这个神迹。

对了，我突然想到，如果用神迹自己搬运自己，会不会轻松省力且愉快？

“如果用神迹搬运自己，会不会轻松省力且愉快？”

她突然站住，错愕的看着我。

咦？我不小心说出口了吗？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我收回。”

“没试过，我试试。”

“以前没人试过吗？”

“会这个的本来就不多，我印象中多年前鹭试过，说是不行，我也就没有再用过。”

“要不再试试，也许是当初她功力不足。”

“是啊，值得一试。”

随后，她闭起眼睛，似乎在凝神定气。

“不大行，没什么感觉的样子。”

“你浮起来了！已经浮起来了！”

“真的假的！”

她低头望去，自己的双脚已然离开山路的石板，粗看起来似乎有一寸多高。

她似乎吃了一惊，倒吸一口凉气，神迹也随之解除，双脚也重新重重落回地面上。

我也跟着下坠，吓得我本能地想要坐起身，还好她迅速稳住了身法，我于是又躺下。

“这件事情暂时不要跟任何人说。”

“啊，我明白，我明白，我很识趣的。”

“我想，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是想等着回去让鹭再试一次。如果她不行而我可以，她可能会觉得沮丧。”

“噢，这样啊，我明白，我明白。我说过我很识趣的。如果到时候你觉得不好开口，我来跟她提这件事。”

“你想怎么提？”

“就和今天一样提。你看，我来提就显得自然得多对不对。”

“很有道理。”

她赞同的点点头，又重新开始用双脚攀登山路，我便开始欣赏起山色和大海风光。

“看来你确实很聪明。”

就在我眺望景色的时候，她突然开口说。

“那可不，我从小就博览群书，兴趣爱好可多了，什么名山大川，珍奇异兽，世界大局，军事地理，哎，倒背如流。会走路的百科全书说的就是我了。”

“你的家庭教育看来相当不错，在我们这里，恐怕只有伯爵能与你相比。”

“我可是大户人家的公子，那能差了吗？所以你看留我在船上有用的。做个航海奴隶，比卖我那点钱赚钱多了。”

“你这么说倒是提醒我了。”

鹤若有所思的说道。

“为什么从港口的时候你就觉得我会卖了你？”

“啊，你们掳我过来不就是为了卖做奴隶吗？留我在船上，就做航海奴隶给你们干活，放我下地，就卖到海岛农庄做土地奴隶。被海盗抓走的人不都是这个下场吗？”

“很有道理。你说的很对。”

“……受累问一下，你们不是我的什么仇家假扮海盗来报复我吧？你们要是寻仇，在海上就不该留我。”

“你说的没错。我们往日根本不认识你，也没有什么人委托我们要害你。正式的讲，我也是掠袭当天才算是认识你。”

“所以你们以前也一直是海盗吧。”

“没错，我们一直是海盗。”

“那怎么会还要我教你。书里不都有吗！？”

“你说得对，你说得对。”

鹤没有继续攀爬，而是侧过身眺望着大海。

我继续开口说。

“讲正经的。为什么我想留在船上呢，因为我觉得，你们船上都是好人，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我想帮你们。”

“确实，都是好人。”

“反倒是下了地，不知道拉我去干嘛，也不知道要面对什么人，心里虚的很。”

“嗯，确实，我也不知道他们会把你拿去做什么。”

“对吧！对吧！两害相权取其轻嘛！反正要当奴隶，我肯定选个轻松的职场啊？”

等等，我们这个时代有职场这个概念吗？我是不是又说错词了？

鹤咧开嘴笑了。

“原来我们是两害啊。”

“不是不是，我心中对船长你，啊不，船长您那是万分的尊敬。鹤小姐，鹤大人。”

“没事，我理解你的顾虑。”

鹤仍然看着大海的方向。

“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我们不是两害。你看那边。”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

“那边是什么？大陆？”

“是德文尼西亚大陆的海岸线，你现在看到的那座似乎有一些船只，但没有什么活力的海港，就是太子港。”

“我们这里呢？”

“这里是太子湾。”

“噢，这我就明白了，以海湾为基地进行海盗活动，常见的。”

“那你知道为什么吗？”

“呃，这个我就不明白了。对了，说起这个，为什么你们的基地离太子港这么近？太子港的海事部门管吗？”

“太子港没有海事部门。”

“怎么会？太子港不是最早的帝国新大陆领吗？德布罗意公爵领。我记得书上说，太子港是新大陆极为优良的天然良港。”

“你们有太子港航线吗？”

“……好像没有听说过。”

“德氏公爵领，连同往东的公爵领，海盗湾地带，帝国应该早就不管了。”

“可是……”

“这两个地方，目前处于不听诏，不听宣，不纳贡，只称臣的状态。”

“派驻的公爵们呢？”

“你真以为他们有那么大本事，能驾驭新大陆完全不同的人文环境？”

“所以帝国早就失去了南岸公爵领，只是还在假装没有问题。”

我恍然大悟。

“没错，正是如此。但也不止如此，反应过来的帝国对南岸实行了禁运，南岸原来有活力的港口悉数凋敝，成为海盗活动的窝点。”

“但我们与一般的海盗不一样。”

鹤像在对我说，又像在喃喃自语。

“因为生活窘迫的人沦为海盗后是没有任何原则的，什么残忍的事情都干得出来。所以我们在这个太子湾驻守。”

“正面，我们面向撒门丹和珍珠南航线，取用一些恰到好处，不会使航线凋敝的物资。如果航线本身凋敝了，我们也就消亡了。”

“而背面，我们镇守太子港，让太子港中蠢蠢欲动的势力不敢踏出一步。”

说这句话的时候，鹤的语气变得格外严厉。

我望着大海，慵懒地说道。

“你们和我印象中的海盗还真是大不一样。”

“那当然。”

她也望着大海，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