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神碑(肖小肖小说)免费阅读

山间有风在吹,月光洒满山谷,少女赤足奔跑于春雨刚刚浸润过的山间,黑发白衣被风吹起柔和的弧度,足间所点,遍地生花,一片春意盎然,间或有少女银铃般的轻笑,她纵身一跃,已经置身于树枝之上,交错的枝芽让人看不清少女的脸,只有一双嫩白的小脚随着说话声一晃一晃……

是谁?那女孩长什么样子?景明想剥开那层层树枝,可是一触碰树枝却是另一番景色。

二层建筑,人生嘈杂,一堆人追得一个白衣青年四处逃窜,细看那青年眉目俊秀,带着女相,正是女扮男装的流盏,她一路飞奔到大门口,对着两个白团子打了一个响指,那两个白团一个奔跑于地,一个飞翔于天,也跟着流盏一起落荒而逃,飞在半空的那只白鸟,正是今日林间遇到的那只,也极有可能是他要找的医仙。

医仙?景明一下从梦中清醒,他说那医仙怎么那么眼熟,原来见过,是那招摇撞骗女子身边的鸟,估计也不是什么好鸟。

他揉着鼻翼,脸上带着些许的疲惫,已经许多年不曾做梦了,也可以说神是不做梦的,神一旦做梦通常与现实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一般都在预示着什么,只是旁人不知,高高在上的景明神君梦中常有一个在山间奔跑着的白衣少女。

……

池雨有些不明所以,他家君上昨夜出去一晚,今早就要找这几日总是遇到的那个姑娘,还好那个姑娘并不难找,流盏角色正如初见,又是那个瞎眼姑娘,今日流盏生意不错,她正在给一位小姐摸骨,满脸装出来的讳莫如深,看着有些不靠谱以及……轻佻,在池雨眼中,流盏已经变成了实打实的江湖骗子,身而为神要救万民于水火,在那之前首先要扫除面前的“骗子”。

池雨义愤填膺上前与那姑娘揭穿流盏的真面目,姑娘正听到自己最近要走桃花运,正心生喜悦,还未来得及细问未来相公如何,忽然跳出来池雨这个愣头青直呼算卦的是个骗子,当下心情一下跌落谷底,池雨也不出所料的获得了姑娘的咒骂与白眼。

景明站在好远之外冷眼旁观,而近一些的流盏憋笑都快憋出了内伤。待姑娘走后,危险解除,景明才施施然的上前。

流盏坐在地上,双眼渐渐清明,她胳膊上还带着怨鬼抓伤的痕迹,长长的一道红痕,想必当时很疼,虽然与景明无关,但昨夜景明要是救她,也只不过是顺手的事情,很多年后景明才悟得那时自己不知情爱,不懂心疼。

流盏是不想理景明的,并非记仇,而是昨夜未央逃回家后说了树林的事,光听形容再加之那地理位置,流盏就知道未央遇到了景明,这种情况不必闪躲,也先不要惹事的好,静观其变最好。

景明半蹲下身,犹如一只蛰伏的野兽,他目光坦然的盯着流盏,却不乏压迫性,让人避无可避:“姑娘,相逢即是缘,看来你我缘分不浅,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流盏嬉皮笑脸答道:“每次见你都没好事,你我还是无缘的好。”

景明唇角浅淡一勾,转而轻抚着流盏铺在地上的黄布招牌,他垂眸问道:“姑娘,可能看病。”

“没那本事。”

景明看了眼一旁趴着睡觉的小白,想伸手去摸,可是还没碰到,小白就已睁眼,嫌弃的看了景明一眼,又扭着圆滚滚的身体另寻他处,景明见状颇为可惜“这毛团子和人倒是不亲,我见姑娘身边还有只鸟,不知道是不是也这个脾气。”

流盏闻言拍案而起,满脸激动:“你说的是我家二白,它昨晚就飞丢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自己抓虫子吃,你见过它?你在哪里见过它?”流盏甚至挤出了两滴鳄鱼的眼泪,让人分不出真假虚实,还记恨着昨夜的事,流盏一回生、二回熟,她一把抓住了景明的胳膊,大声嚷嚷着景明偷了她的鸟,肯定不是把二白炖了,就是把二白卖了。

人来人往,流盏哭哭嚷嚷,煞有其事,人们驻足围成一圈,指指点点,显而易见,景明此时若再是问流盏未央在哪里,肯定是自讨苦吃。不过这时池雨就像被针扎了一样敏感,这女人竟敢碰他们君上,要死人了,要死人了……

还未等他上前阻拦,景明已经冷漠的甩开了流盏的手,周围喧闹、体温相贴,景明不再端着温文尔雅的样子,低沉的让周围的人不自觉的闭了嘴,再渐渐散去,他与流盏对视,疏离毫不掩饰,九天之上的孤傲弥漫于空气之中,空气犹被压缩,流盏感觉周遭满是压力,她缩了缩身子,又无所谓的摊了摊手,流盏典型欺软怕硬的主,她讪笑着卷子地上的黄布,踹了踹地上小白的屁股,小白刚刚睡醒,迷迷瞪瞪的跟着流盏消散在人群之中。

景明没有去拦,今日注定无功而返,况且对着一个姑娘,他刚刚确实表现得有些过分,抬手看了看了被流盏握过的地方,景明微皱眉头,好熟悉的感觉,不过他确定曾经没有见过那人,那姑娘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虽然尘世味很重,可若说是个纯纯粹粹的人,总感觉也是有些怪异,这姑娘常给人算卦,虽然嘴里没个正形,或许是这人间修炼的方士罢……

景明没有多想,只是听到人群之中有大娘打着招呼:“流盏,今天收摊这么早。”

景明循声望去,流盏正笑得满脸的温柔且亲和,她回大娘道:“我家鸟丢了,我去找一找。”阳光落下,城市繁华,流盏完完整整的融入这静好尘世之中。

景明心心默默念道:“流盏,流盏,流年换盏。”

……

流盏回到家中,未央正安安稳稳停在院中树上,半点没有丢了的样子。流盏仰头看着未央,皱着眉头苦笑道:“你昨天碰到的是个硬茬。”

未央早已料到:“我们今日要跑路吗?”

流盏看了看远方,无边无际,她无奈道:“跑到不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未央:“如此尊贵?”

流盏这时反而轻松:“反正不弱,跑不了我们就躲,这纷繁人世,错综相依,不是他这种冷清神明能够明白的,我们就躲在这锦冠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