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欧阳宇之跟陈杰没在聊任何话题，两个小时后车开进了东华村。按照计划，陈杰提前下车负责走访村民，欧阳宇之则按照当地派出所提供的地址，直接去了王冲李丽丽夫妇家。

相比较下王冲李丽丽夫妇所居住的房子，比村民条件好很多，是村里唯一的二层小楼。欧阳宇之打开大门走进院子，便从屋里走出来一位看上去六十多岁的男人，男人走路一瘸一拐，明显右腿曾受过很严重的伤。

“您好，请问是王冲家么？”欧阳宇之率先询问。

“我就是。”王冲走到欧阳宇之跟前上下打量：“你是……”

“抱歉没有事先通知就冒昧过来打扰。”欧阳宇之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拿出证件递给王冲：“我是北都市警局的欧阳宇之，这次过来主要是想询问下九年前关于王凤文失踪的事。”

王冲接过证件仔细看了看，最后递还给欧阳宇之转身说了句：“进来吧。”

欧阳宇之走在后面跟着王冲走进屋门，刚进去是个大客厅，客厅中央摆放着沙发茶几，角落窗户边放着各式各样的花盆。来到沙发前坐下，王冲对着楼上扯着嗓子喊了句：“丽丽，北都警局来人了。”话音刚落，李丽丽便从楼上走了下来。

夫妻俩坐在了欧阳宇之身边，相对于王冲，李丽丽稍显紧张，端坐在沙发上腰板挺直，双手无处安放。

“去，你去烧水泡点茶给欧阳警官。”王冲似乎也看出自己媳妇紧张了，先将其支走，然后说道：“这前两天村派出所的人已经过来询问了，我们把当年发生的事又重复了一遍，怎么现在市里又来人询问了？”

“王凤文尸骸重见天日，为了尽快破案我们也是没办法，不得不过来麻烦你们夫妻俩。毕竟在王凤文失踪前一直跟你们夫妻俩呆在别墅里。”欧阳宇之说着朝厨房的方向看了眼，发现正在烧水的李丽丽也正在盯着他：“麻烦你在仔细想想，当年王凤文失踪前的一些细节，比如她有没有过什么异常行为？或者奇怪的举动之类。现在任何细节可能都对警方破案有所帮助。”

“我平时从不上楼，只负责外面的一些工作，吃饭也都是在厨房，所以即使王小姐在家，她不下楼的情况下，我也见不到。”王冲说这话时，李丽丽已经端着茶水从厨房走了出来：“丽丽倒是跟她接触的相对多些，还是让她说吧。”

李丽丽走到沙发旁，给欧阳宇之倒了杯茶水，然后坐下身说道：“是的，因为我每天都会上楼打扫，有时候凤文不愿意下楼吃饭，也是我负责把饭菜端上去。所以每天都能见到她。”

“我记着你跟警方说，王凤文自从请假后就没出过门，可她当时请的是病假，也从未去过医院么？”欧阳宇之端起茶杯握在手里，并没有喝：“还有就是她在家平日里都干些什么？有什么消遣？”

“我不知道凤文请的是病假，而且那段时间她也不是真的生病，我也是后来警方调查时才知道的，她只是跟我说太累了，想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李丽丽说到这儿抬起头看了欧阳宇之一眼：“她……她平日里就是在房间里用平板看看剧，反正我每次上去时她不是躺在床上就是坐在电脑前，偶尔会听听音乐，做做健身操之类的，那段时间几乎都是这样。不过……”李丽丽看向身旁的王冲，似乎是在征求自己丈夫该不该说接下来的事。

“不过什么？”欧阳宇之盯着俩人催促道：“我想你们应该知道对警方隐瞒事实，也是要被追究刑事责任的。”

“看我干啥，磨磨唧唧的，都提起来了就说吧。”王冲有些不耐烦地瞟了一眼李丽丽，紧接着端起茶杯喝了口：“抱歉欧阳警官，丽丽是想说王小姐有梦游的习惯。”

“梦游？”欧阳宇之皱起眉头。

“是的，我就想说这件事。”李丽丽低下头轻声细语地说道：“我也是偶然发现的，有一天晚上我失眠，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就寻思着去厨房接点水吃片安眠药。从房间出来时我听见楼梯那边有响动，就好像是有人在砸墙，不是很重的那种砸，是很轻的，所以我就过去看了看。结果我过去时发现凤文正站在楼梯台阶上，面对着墙壁，用额头一下一下的磕着。当时我也有些害怕，没敢上前，就轻声的叫了两声她的名字，然而她没有任何反应，这我才恍然大悟，没准她是在梦游。我听人说过，梦游的人不能马上被叫醒，否则容易吓死，可我又怕出点什么事，所以就在旁边守着。大概过了三四分钟，凤文擦停止用头磕墙，晃悠悠的走上楼回了卧室。”

“王凤文是每天晚上都有梦游的习惯，还是说只是偶尔？”欧阳宇之放下手里握着的水杯，眨了眨眼说道：“这件事你们当年为什么没跟警察说？”

“并不是我们不想说，只是警察没问，也就没主动提而已。”李丽丽说这些时双手一直在来回搓动。

“当时是我没让丽丽跟警方说这件事，主要是怕惹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王冲倒直接说出了原因：“本来王小姐失踪我们就很难逃干系，毕竟都住在那栋别墅，我们又是在一楼很靠近外门的位置，正常有人出入我们在房间里是能听见响动的，可那天晚上确实什么声音都没听见过。”

欧阳宇之低头想了想，又询问道：“那王凤文梦游这件事，你们有提醒过她本人么？”

“第二天上我想找凤文聊来着，不过犹豫来犹豫去最后也没去找。我们只是主仆关系，而且没准凤文本身就知道自己有梦游的习惯，我如果提起此时反倒不好。”李丽丽说到这儿抬头看了眼欧阳宇之：“不过自从那次发现她有梦游的习惯，后期我就警觉了，有时晚上起夜我会叫醒王冲，楼上楼下的巡视一圈。凤文倒不是天天梦游，不过每隔几天就会梦游一次，有时会盘腿坐在走廊地上直勾勾的盯着前方，有时会上上下下反复地在楼梯上走来走去，嘴里还念叨着数字，还有一次是在客厅跳舞，我也不知道跳的什么舞，反正挺吓人的。你想啊，大半夜，夜深人静，也没有任何音乐，月光下一个女孩就那样缓缓地跳着舞步，多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