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玖突然想起了以前看过的明朝历史文学读物，记得关于王阳明最著名的格物致知，对着院子里的竹子“格”了七天，没有格出道理来，把自己格出病的故事。十九年后在龙场悟道，也就是说他的心里有一个长达十九年都没有解开的谜题就在龙场。 “王兄，在我的家乡，你是明朝三百年内少有的名人，自古圣人两个半，你就是其中之一。粉丝从这都能排到京都。不知道你信与不信？”周玖缓声说道。 “周兄，我自小便知道天下圣人有三个，孔子、孟子、朱熹。这都是给立下学说，给后世留下明灯的大圣人。哪里有两个半。”王阳明说，神色茫然。 周玖心理嘀咕着，马屁都拍得这么响，但是还想并不是很受用，反而一脸的迷茫之色变得更加沉重。这哥们不是要当圣人吗？记得小时候自己的梦想是当宇航员，见到别人就开始主动展示。家人们都感觉到非常的开心，很支持周玖，并以此来激励他。 梦想是逐步开始破碎的，首先就是体重激增，周玖的母亲便在吃饭的时候提起当宇航员的事情。“我们的大宇航员呀，你可不能再吃了，去太空的路那么远，你多吃一公斤要费多少升汽油。万一太重了，多出来的油钱从你的工资里扣，你连老婆都娶不到。”惊得周玖连忙放下筷子。 刚上初一的时候，周玖在开学第一节的语文课上宣布了自己的理想，“我的理想就是当宇航员，进入太空，去探索更遥远的星球。”大家开始鼓掌，这是当天最独特的理想，因为大多数孩子都说自己要大老板发大财，亦或是升官发财。陈老师单独鼓励了周玖，然而这也引来很多的嫉妒。 周玖到了初一期末体重一度达到了惊人的170斤，对于身高只有170公分的他来说，实在太重了。同桌是个黑瘦干瘪的小个子男生，他那天说自己要当奸商而被老师狠批了一顿。他甚至编了一首打油诗，叫做《咏宇航员》： 诗歌作者章小黑。 飞，飞，飞，飞到外太空。来时九十七，如今一百七。 梦想彻底破碎的时候是初一假期去了一回游乐园，玩了一回海盗船，顿感天晕地转，下来吐得不行。周玖晕船的事情便在班级里传开，成为了笑料。 “听说了，周大宇航员居然晕海盗船。”那时候周玖渡过了漫长的低谷期，理想曾经在黑暗的日子里点燃了星星之火，梦想破碎时，满天的星星也都不亮了。 这时自己很容易理解王阳明此时的心情，本身一帆风顺的人生，还是官二代富二代，王华已经是礼部右侍郎，是明朝的部级高官。自身又绝顶聪明，势必能在明朝的官场有一番作为，哪想到居然被死太监贬罚至农场去养马。心里的落差应该是巨大的，这种感觉跟自己当年知道自己当不成宇航员一样的难过和痛苦。 想到自己初二时开始沉迷于读小说，逐渐的开始将成为一名作家当做自己的终身理想，读万卷书行万里书是写作的素材积累过程。于是自己便重新唤起了对待生活的热烈情绪。那么王阳明的理想之火又是什么呢？ “王兄，何不真的做圣人？做大明的圣人，做万世的圣人。”周玖望着眼前的王阳明。 “谈何容易，从何而起？”王阳明疑惑道。 “在我的家乡，所有的历史书上只要谈到明朝思想家，你都是绕不开的一位。”周玖坚定的说。 “思想家是什么工作，百无一用是书生，干活没有力气，做生意又放不下面子。”王阳明的情绪似乎仍在谷底。 “在我的家乡，思想家和哲学家其实某种意义上是一个概念，至于干的事情都是在思考这个世界的一些根本的原则。好比孔子强调通过礼恢复天下的太平。儿子就要听老子的，老婆一定要听老公的，所有人在皇帝面前都是儿子。”周玖说。 “周兄所说的虽然粗俗，但是道理的本质确实如此。正是如此天下才在一个有迹可循的轨道上发展。故孔圣人是我们天下读书人供奉的圣人。”王阳明说。 “五百年后的人们就不这么看，儿子不一定听老子的，老公基本听老婆的，皇帝早就下岗了。读过半本《论语》的人都找不到几个。”周玖说。 “这我倒是相信的，朱圣人的学说我也觉得有些不妥。”王阳明说。 “没错，朱圣人最明显的一个经典悖论，当时我记得我在网上听人说过，朱熹的理论弊病这么明显，却还是有人愿意相信。不仅明朝之前有，明朝亡了还有人信。” “要“格物穷理”，而又“理一分殊”。通过发现一件事物的道理就能明白这世间所有的道理，触类旁通，得道了就能成为人世间的人才了。如果是一款游戏就是，你学会了五步拳，就明白了天下所有的刀枪棍棒一切武学，然后只要勤加苦练就能成为盖世英雄。既然已经通晓所有的道理，干嘛还要每样东西都格一遍。”周玖说。 “这倒让我想起来了，家乡人从我小时候起，皆笑我对着竹子格物，笑我是个傻子。之后我在官场每遇到人都要做一番解释才行。”王阳明说。 “莫非的故事，难道不是真的?”周玖惊讶道，此时发现身边的金毛米莱迪已经睡了起来，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我只不过坐着坐着睡着了，天气又凉风寒了，之后同学问我为何风寒，我说格竹子风寒了，遂留下笑柄。”王阳明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觉得尴尬的事情，我们家乡流行一句话，只要你自己不觉得尴尬，那么尴尬的就是别人，哈哈哈哈。再说这种求学严禁的态度不算坏事。”周玖笑道。 “是嘛，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心情愉悦不少。”王阳明说。 “我读大学的时候，班里有个同学效仿神农尝百草，每学一味中药，便要到山上去尝一尝，经过大半年的努力，终于中毒了。他一时间成为了学校里的笑料，但毕业后人家凭借着自己敢于尝试的决心，试着做起了凉茶饮料，一度风靡全国。”周玖一本正经道。 “此兄一定是在行动中获得了常人不及的想法，才能再次做出常人不及的行为，获得常人不及的成功。”王阳明道。 “正是如此，王兄果然是做圣人的材料。”周玖说。“距离龙场还有一个月的路程，我们会路过很多地方，也会见很多人，想不明白的问题会想明白，不清楚的事情会清楚。如今我们在明人家在暗，追杀我们的人半路回去了，难免不会再派人过来，我们赴任如果晚了，怕有人在做文章呀。” “周兄所言甚是，我们这一路就少一些停留，一切小心，尽快赴任，就好比你家乡的那位仁兄，我们去做了常人都不曾做的事情，一定会有常人都没有的感悟。整个大明王朝，有几个人进士出身的读书人去养马，况且还是刑部主事。”王阳明正襟危坐，恢复了精神。 “王兄起点就已经是很多人的终点了，我记得刑部尚书是部长级别的，主事那是正处级干部。大明的官员大都喜欢走流行路线，容我恢复一个月，我们弄点金子，疏通疏通关系。也就回去了，我记得书上看到过，龙场也就待了一年不到，三个月熟悉环境，三个月熟悉工作，三个月交接工作，三个月等待回来。就当去农家乐放松心情就好了，内事不决有我周玖，外事不决我们有鹰十三老弟。”周玖手扶着王阳明的背部说道。 “好好好 ，那我们向下一站进军。鹰兄弟，下一站是哪里？”王阳明探头出来问道。 “哈哈哈，天黑之前，我们能赶到黄州府的黄冈县。”鹰十三笑道。 “鹰兄，为何发笑？”周玖问。 “因为在做强盗的时候，就听说大王的亲王多受封于湖广省，不用上班就有高工资可以拿，温饱思淫欲，光是教坊司的姑娘都数不胜数。” “五百年后，黄州府成了黄冈市，是高材生的工厂，是考学界的圣地。没想到如今却是烟花之地，教坊司那不是官方的妓院嘛，专门用来惩罚犯人家属以及战俘家属。”周玖嘟囔道。 “格物格物，我们如果到了黄冈县，势必要去实践一番，满足鹰兄的一路舟车疲惫。”王阳明笑道。 周玖还记得上次没看画册直接点了十个的悲惨经历，心里暗暗思忖，这次可要留个心眼，以免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