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遇见说起(小小话馆小说)免费阅读

爸爸和妈妈他们回县城一段时间,家里就剩下我和姐姐二人。天气还是那么的冷,妈妈不在家,我们连火炉都没在用。没有爸爸时刻监督我学习,我自由多了,吃完饭和姐姐常去村里叔婶家串门儿。

听说洪叔回来了,他家种着板栗,回来卖板栗。

大冬天的,啃着热乎乎的板栗,想想都开心,于是我和姐姐一起,拿出我们仅有的四块1元硬币,吃了晚饭就往洪叔家走。那板栗一颗颗被洪叔从刺壳里捡出来,很丰满。洪叔最近几年很少在家里,都是东奔西跑。我见到了洪叔,小小的个子,小小的眼睛。头发很干,没有丝毫的营养和水分之感。穿的是一件褪了颜色的红色外套,虽说是洗了多遍褪色的,衣服上却仍有污渍,没有整洁之感。我问洪叔板栗多少钱一斤,洪叔说三块。我们把四块钱都拿给了洪叔,让他称,只见他拿了些许的板栗,挂在秤的钩子上,秤砣一移,便称好了递给我们。

我和姐姐拎着板栗往家里走,有点欢快,又有点迫不及待。夜里很冷,我们尽管在走着路,还是冻得直哆嗦,上牙和下牙时不时地因为打颤咯咯作响。我紧紧地挽着姐姐,聊的都是开心的话题。月光如水,倾泻于大地之上,前方的路很明亮,我们的步履轻盈。四周很安静,我们的对话更听得真切。仿佛在很远也能听到我们的谈话内容。

终于到了家里,姐姐马上生火,她点燃火柴,燃烧着干燥的树叶,再把树叶用火钳递进锅底下的灶里,又迅速加上干燥的枯叶,火燃烧起来,接着姐姐又把晒好的树枝往里塞,火渐渐烧稳了,姐姐就把板栗放进锅里蒸。我拿着爸爸做的小小的圆圆的凳子,坐在厨房与大厅分界的阶梯上,一边看姐姐忙活着,一边陪着她聊天。因为冷,我把自己的手和两腿之间贴一块,尽可能让自己暖和一些。

姐姐也是瑟瑟发抖,后面忙活起来了,就好多了,偶尔搓一下手摩擦取暖。可算是过了好长时间,香喷喷的板栗终于出炉了,我们用大红色的舀水勺装好板栗,就往楼上跑去。那时候虽然条件有限,但是还是很会享受生活。哥哥有一个复读机留在家里的,我们开启了复读机,里面磁带开始转动,歌声响起,是任贤齐的。《流着泪的你的脸》,《伤心太平洋》,《心太软》这些歌曲再熟悉不过。家里的报纸多,大多是爸爸以前在温州医学院那段时间存着后面带回来的,我们迅速躲进了被窝,把两只腿藏在被子里,摊开大大的一张报纸,把吃了的板栗外壳吐在上面,歌声在响着,我们的声音也在响着。那板栗真香,咬一口整块就碎了成了粉状,入口即化之感。没有多大会功夫,吃得精光。手抖一抖,嘴巴擦一擦,整个人都进了被窝。

阿花来找我。阿花是小沈哥从云南花钱带回来的一个女子。不过看小沈哥对阿划甚好。阿花让我帮她写家书。我拿着纸笔,她在念着我在写着。信里说她很想家,但是好像又是铁了心不回家,说感谢父母的养育之恩之类的。她在表达着意思,我斟酌思忖着用词,一封信是写好了,不知她有没有寄出去。

过了一段时间,阿花的哥哥竟然来了。小沈哥又杀鸡又杀鸭的,招待着啊花的哥哥。接触几次后,我才知道阿花的哥哥叫阿雄,他是来看看啊花顺便在这边待上一段时间的。阿雄来了以后,村里更加热闹了,他什么都会,很讨村里的孩子喜欢。啊雄个子不高,但是也不矮,黑黑的头发稍稍有点长,是四六分的,眼睛大大的,双眼皮。鼻梁不高,略宽,整个人看上去很随和,也很亲切。啊雄经常会跟着我和姐姐去放羊,他和我们说着他们那边的生活。他说很喜欢我们的家乡,地方美,人也好。

走久了,他蹲下,说背我,我也不客气,就上了他的背。我的视野顿时宽阔了,在他背上很踏实,很有安全感。风儿吹来,很柔和。

一天晚上,我们都在篮婶家唠嗑喝茶,有很多人。他们在讲着话,我发现阿雄忽然不见了,就出来寻他。他坐在外面的一根横放着的木头上,我问他怎么一个人在那,他说他也怀念小时候了。我笑笑,问他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他说他带了照片,在家里。我问是哪个家,他道就是小沈哥那个家,问我要不要去看,我感觉到了他的真诚邀请,不忍心拂了他的意,就去了。夜里很黑,他在我旁边走着,有不平的路他总是提醒我,后面就干脆握着我的手臂走着了。

到了小沈哥家,更是黑漆漆的一片。小沈哥和啊花他们都在篮婶家坐着,自己家当然是空无一人了。阿雄牵着我,走进大厅,拉了一下电灯的开关,电灯亮了。他又引我到楼上,见他拿出了一个行李袋,行李袋里面有个小册子,翻开小册子,果然有他小时候的照片,还是大大的眼睛,那时候很白,嘴巴张着,甚是讨喜。

他拿出来,说送给我。我笑了,道:“你拿小时候的照片给我做什么?”他也笑了,笑得很天真:“我没有现在的照片,给你小时候的照片留个念嘛。”他接着又翻开小册子的其他页,还有其他照片,他一一向我介绍。我也很认真地在听他说话。看完,他让我照片放好别丢了,我让他放心当着他的面把照片放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他又拉了一下电灯的开关,灯灭了。走楼梯的时候,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他又握着我的手臂,让我先下去,他紧随在我身后。再到大厅把灯关了,这才出来。我们又原路返回,到了篮婶家里。小沈哥和姐姐看我们回来,问我们去哪了,我们默契地说就在外面一点,没有去哪。

夜里,我在回忆着刚才的场景,阿雄手的余温还在我的手臂上。不知何时,我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