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暖雁的笑意，明嫣噘了下嘴，嚷道：“有这么开心嘛！喜欢哪件就挑吧。真是便宜你了，这可都是我没穿过的。”

后两句她只是喃喃低语，暖雁却清楚的听到了，没收住笑，不客气道：“婶娘和三妹妹有心了，那姐姐我就不客气了。”

暖雁真没有客气，认真挑选了起来，因为她确实没有可以撑场面的衣服。

除了新年按例，周氏会给她做五套新衣外，平常是没有机会能有新衣裳的，而她又没有钱买那些好布料。今年已过半，年初的新衣已是半新不旧，实在没法穿进宫赴宴。

暖雁看着这些衣服，都是上乘的绸缎，款式也很新颖。头钗、耳饰、颈饰等精致却不失格调，都是官宦大户人家的规格。

心中暗叹：周氏果然有心机，平常再怎么不待见自己，也是关起门来在家里折腾，摆到台面上来的事情，还是要做足门面。也是，要是让人看到，堂堂将军府的嫡孙女穿的那么寒酸，怕是她会落得个苛待侄女的坏名声。

昕毓也凑了上来，看着满托的锦衣华服、金珠翠玉，刚熄灭的妒火又燃了起来。明明心中嫉妒的要死，可面上却丝毫不显，笑吟吟的道：“三妹妹还真是舍得，这每一样都这么贵重华丽。”

明嫣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又不是给你，有什么舍不得的。”

昕毓神情一僵，脸上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住，窘着脸走开一旁。

明嫣则是一副心疼相，眼睛紧紧跟着暖雁，生怕她当场把这些首饰吃了似的，不时的还嚷嚷两句：“诶，你小心点，别给摔了。”

暖雁虽然比这个堂妹年长三岁，可因常年体弱多病，身形却与之相差不大。只是，平时她向来穿的素雅，明嫣的衣服花样繁杂，显然不适合自己。

“要不你去穿上试试吧，这么干选也挑不出来合适的。”明嫣看着暖雁拿着一件缎裙和一件百合裙，比划了好久，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开口建议。

明嫣见暖雁扭捏，便一把将裙子扯过来，拉着她往内屋去，嘴里还嚷着：“哎呀，我允许你试，只要别给弄坏了。”

看着两人在梢间试衣服，昕毓绞紧了手中的帕子，心中十分嫉妒，满眼冷光的扫视着屋内。

忽然，书桌上一个半开的木匣子映入了她的眼前，走过去一看，里面竟有一条墨蓝色的帕子。昕毓先是有些惊惑，而后，眼中闪过一道光，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阴笑。

暖雁最终挑了一件淡紫色暗花蝴蝶纹的缎裙，首饰中，选了一支紫玉镂空钗和一对回云步摇，以及一对金丝小圈滴珠耳坠。

“就这么定了？不许反悔！”明嫣看着暖雁就拿了几件小巧的首饰，和一件素雅的裙子，正巧都不是自己喜欢的，心中偷着乐。

暖雁忍不住想笑，“不反悔，我可还要感恩三妹妹割爱呢。”

“知道就好。”说完，明嫣乐颠颠的领着那几个丫鬟离开了葵林居。

明嫣一走，昕毓也过来告辞，“我来这儿也许久了，想来大姐姐也要午睡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暖雁笑着送走了她，转头就看到从霜一边收起缎裙，一边愤愤不平地道：“三小姐的衣服就是华丽，大夫人也真是偏心，每次给您的都是三小姐挑剩的。”

“我向来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平时也不出门，穿着简单些，倒也方便。”暖雁对于穿着打扮向来都不在意，她在这个家在意的不是这些。

从霜心疼道：“小姐您就是心善，从来不争不抢的。”

暖雁微微一笑，想起什么，问：“刚才跟着二妹妹来的那丫鬟，怎么瞧着眼生呀？”

“哦，那是采文，红樱阁新来的丫鬟。好像是昨夜银杏犯了错，被何小娘给打了，所以今儿个才让采文来服侍。”从霜压低声音，“听说，昨夜里，红樱阁动静还挺大的呢。”

暖雁心中疑惑：何小娘平常都是和和气气的，这银杏是犯了什么大错，才会被打得下不了地？

昕毓出来后，就匆匆走回红樱阁，一进门就着急找到何小娘，神秘兮兮的低语：“小娘，您猜，我刚才在葵林居发现了什么？”

何小娘刚把小儿子哄睡着，转头对她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示意她到外间说话。

昕毓把丫鬟都遣退了，才炫耀般的跟何小娘说道：“那暖雁似乎有了倾心之人。”

何小娘一听，瞪大媚眼，侧头问：“怎么说？”

“她那儿有一张男子所用的手帕，看样子不像是全新的，她还小心的用锦盒收好了。”昕毓得意的向何小娘讲道。

“可当真？”何小娘谨慎问道，这姑娘家还未及笄，却已偷偷思慕男子，若是传出去可真就是个笑话了。

“我看得真真切切的，趁她不注意，把帕子拿出来一看，那料子可是上等的云锦，上面还绣有一个‘珹’字。她还自己往上绣了比翼鸟呢。”昕毓说得有根有据的。

何小娘拧眉思索：那丫头平常可是被周氏看得死死的，出门的机会比昕儿还少，她上哪去认识的人？又继续追问：“珹？哪个珹字？”

“玉石之珹。”

“玉石？”何小娘低头想了一会，脑中灵光一现，媚眼和柔唇一齐大张，掩唇惊道：“那可是皇室的字辈，难道是……”

昕毓也瞪大了柳叶眼，“小娘，您猜到那人是谁了？”

何小娘平抚了一下神情，冷冷一笑：“这晋阳城里，名字里有这‘珹’字的，怕是只有他了。”

昕毓急切切的问：“谁？”

“先帝幼子——十三王爷，墨王顾千珹。”何小娘心中有数的自信道。

听完，昕毓也是惊得嘴巴都没合上，皱着眉，疑惑：“她怎么会认识的墨王？”还没等何小娘说话，昕毓从秀鼻里哼出不屑笑声：“呵呵，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女，竟然也想要攀附皇族，简直可笑！”

虽传闻墨王顾千珹体弱多病，在朝中也无权无势，但毕竟是皇族，陆暖雁也别想有所奢望！

何小娘赶忙喝止：“你小声点，老太爷现在可在府上。”

昕毓被亲娘呵斥，又是气又是委屈的道：“娘啊，我就是气不过嘛，她不过是个出身低贱的野种，她凭什么攀龙附凤！我哪比不上她了？”说完噘着嘴，朝着桌子拍了一掌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