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接客吗？接客比挨大嘴巴强，大妈快把皮锤收起来吧，打肿了脸客人不喜欢。”

大妈脸上顿时绽放笑容。

“好闺女，你早这样，何必受这几天的罪？”

她们殷勤的帮她解开麻绳，体贴的拂去她衣裳上的灰。

看，只好放下自尊，降低底线，加入对方阵营，就能顷刻间从犯人变成同事。

“等会让刘妈妈带你好好洗个澡，挑几件漂亮衣裳，今个晚上有好几位有钱大爷来，到时候准能把你的第一夜卖个好价钱。”

“你本名曹婉儿，倒有几分韵致，不用费工夫改名了，好好在溢香楼干吧，保准有你吃不完的山珍海味，戴不完的金银翡翠。”

曹婉儿？

陆敏不得不接受这个名字。

夜晚降临，溢香楼里里外外挂满红色灯笼，客人络绎不绝。

陆敏变身曹婉儿，身穿轻薄绿纱，乌黑的头发盘成发髻，腰间环佩叮叮作响，发髻上插着金的银的玉的簪子摇摇晃晃。

“各位客官，这位便是溢香楼新来的姑娘，名叫婉儿，年十六，临安城人，精通音律，善琵琶和七弦琴，来这儿的头一桩买卖底价二十两银子，请各位大爷赏面，出价吧。”

曹婉儿惊讶自己还会琵琶和七弦琴。

底下的客人开始起哄喊价。

“三十两。”

“五十两。”

“六十两。”

“两百两。”

最后一个客人喊完，全场鸦雀无声。

两百两，这是花魁的价钱呐，是哪位大爷这么给力？

众人齐刷刷望向一个头发稀疏，形容枯槁的中年男人。

“冯大人，哟，原来是冯大人，出手果然不凡。”

溢香楼老板娘金瓷满面堆笑，把曹婉儿推到冯大人怀中。

“今晚，美人就是您的了，可要怜香惜玉哟，大人。”

曹婉儿闻着冯大人呼吸出的臭气，几乎要夺路而逃，可溢香楼积满了人，门口还守着七八个龟公，如何逃得掉呢？

冯大人似乎急不可耐，连金老板的敬酒都不愿喝，拉着曹婉儿便上了二楼房间。

“大人，着什么急吗？不得谈谈诗词歌赋，吃点小菜喝两杯小酒，培养培养感情吗？”

曹婉儿用胳膊和手臂阻挡冯大人的进攻。

“本官哪里有那么多时间谈诗词歌赋，品茶论酒，时不待我，得快乐时且快乐，美人，快快就寝吧。”

“等等，大人。”

曹婉儿把冯大人拉开有一段距离，她上下打量着，发现他肚子里有些不好的东西。

“大人是不是生病了？”

冯大人脸色一沉，显得有些不高兴。

“无谓说别的东西，本官银子花出去了，你不好好伺候，却说本官有病，真是岂有此理。”

冯大人张开双臂，朝曹婉儿扑去。

“且慢，大人，你肚子里确实长了个东西，最近有没有感觉饭吃的少了，晚上睡不着，体重下降？”

冯大人愣在原地，过了好大一会，他点点头：“是的，浑身都不得劲，走两步就要歇一歇，吃了郎中几十副药了，总不见好。”

“你？你能看出我的病？病在哪？”

曹婉儿在冯大人左边肚子上摁了两下。

“哎哟，疼疼，疼死了。”

“是胃，大人您的胃上长满了癌细胞，就快不行了。”

“不行了？我要死了？婉儿姑娘学过医术？我这病能不能治？本官家中十几房妻妾，我可不想死啊。”

曹婉儿眼珠一转，她眼睛虽瞧得见病源，可却不会治病，但，倒是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假装治病，以此暂时摆脱在溢香楼的本职工作。

“我在临安跟一个出世的和尚学过几年医术，大人这病能治，不过得细细调理，可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这样吧，大人包我三个月，这三个月内，婉儿不干别的，一心一意给大人治病。”

冯大人捋着胡子好好思考了一会。

“一夜两百两，包月的话起码要上千两，婉儿姑娘，你浑身没几两肉，值不值这个价钱？”

“大人，此言差矣，您花钱买的可不是婉儿，而是婉儿的治病疗法，有了婉儿的疗法，大人必可以起死回生，枯木回春。”

“钱乃身外之物，大人今个花了出去，明个自然能挣回来。若是花了，则益寿延年，好日子享用不尽，若是不花，大人恕我直言，就是攒下金山银山，还不知日后是给谁花呢？”

“话糙理不糙，我若真有个闪失，那十几房妻妾个个不是省油的灯，肯定要瓜分钱财去养小白脸，没一个能为我守住。”

冯大人从袖中掏出几张银票。

“就先包你一个月吧，试试疗效，咱们是先洞房，还是先治病？”

曹婉儿退后两步。

“大人说什么笑？眼下是养精蓄锐，储血保养的关键时候，哪还能想洞房的事？这样吧，大人先回府歇息，切记早点睡，明个来溢香楼，我给大人熬保命汤喝。”

冯大人万般不情愿的离开了房间。

到了第二天，曹婉儿烧了一锅小米稀饭，加入枸杞、当归、花椒、猪头肉，还有伙房里剩的一把芹菜叶，炖了一锅气味煞人的粥。

好不容易等到冯大人驾到，稀饭已经热了第三遍。

碗端到跟下，冯大人忍不住皱起鼻子，露出厌恶的神情。

“什么玩意？像烧开的粪水。”

“大人，良药苦口，这个道理，您不懂？为了身体健康，为了来日方长，请大人受累饮下吧。”

曹婉儿双手捧住药碗，恭恭敬敬的送到冯大人嘴旁。

他嫌弃的嗅几下，捏住鼻子，一饮而尽。

半晌，只觉得喉咙里一阵阵犯干哕，并没有其他反应。

“这东西真能治病？曹婉儿，你胆敢骗本官的话，莫说是你，全溢香楼的人都得跟着倒霉。”

混迹职场多年训练出来的业务素质这时派上了用场，曹婉儿不慌不忙的从腋下抽出手绢，抖搂开来，轻轻为冯大人擦去嘴角的汤汁。

“瞧大人这话说的，再给我十个胆子，婉儿也不敢骗您，只不过婉儿跟和尚只学了皮毛，还没药到病除的本事，只得委屈您再喝一阵子，不过啊，一碗药有一碗药的用处，您现在的病比昨日可要轻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