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晚晚 李梁穿成农家弃妇,偏执将军看上她了小说免费阅读

庄宅牙人眼睛盯着手里的碎银,快速过数,嘴里唠叨着:

“哎呀,郎君,你这是遇到我老黄人好,给你介绍了这老宅,又清净又宜人的,只算你三两,要是换成旁的人,十五两都是要你的。”

听着挺吃亏,但是嘴角饕足的笑意却出卖了他。

这老屋年久失修,建的偏远,周围连农宅都少有;之前是县里大户秋家的老宅,秋家前阵子遭了灾,秋家的孙女不知怎么自缢在这屋院的老槐树上,飘荡了好几天才被人发现;

若不是这外乡人不知内情,哪肯出钱买下这凶宅。

这买卖他做的只赚不亏。

清点完了银钱,自称老黄的牙人又不经打量了一眼买主和他身边的半大孩子,即便衣着朴素,就看买主给钱的手都知道不是做过苦事的,素净白皙,手指骨节分明。

觉得他们约莫是大户人家落难的,总之不是个穷的,牙人又亲热一笑,把手里的东西规规矩矩递上:“郎君,这是你的房契地契。以后有什么买卖还尽可以找我老黄——裴氏房牙的老黄便是我了哈。”

“这棵槐树生的甚好啊,看着有年岁了...”买家慢悠悠说着,接过老黄递过来的房契地契等,交给了身边一直不言语的半大孩子。那孩子也不似其他儿童似的喜玩闹,看也不看,答也不答。只仔细的把东西收好了。

老黄的目光也随着买家的话盯上了树梢,高高巍巍的树顶,在院里看不到头,只能看到阳光的片影从茂盛的树叶缝里斑驳摇曳,隐隐绰绰的打在他们身上,令老黄想起了话本子中说的谪仙。

这买主的声音清冷低沉,并不带命令的口吻,但是老黄一听到就忍不住有问必答:“都生了几茬了,以前村里有个槐树仙...村里受过他的照拂,家家户户这不都种上了槐树。”

买家不知何时,已经把目光从老树上移到了老黄脸上,在他闪烁的眼神里看定,慢悠悠的说到:“呵...知道的不少,那你一定也知道,这槐树上,刚缢死过人么?”

像被插了一把刀子,老黄一身冷汗蓦地下来,也不知在害怕什么,人兀自僵住了。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半大孩子说话了:“有人命的屋子,你哪里来的房契地契?莫不是在衙门偷的?”

一开口,却是正在发育期的公鸭嗓,压得低低的。却不容反驳的掷地有声。

老黄哪有心思分辨那声音的好笑之处,忍不住和盘托出。

“不...不是...不是偷的,是...秋家孙女婿,托...托我私卖的...”

凶宅他也不是第一回卖了,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质问,怎么这次这么心虚?不打自招?老黄对自己的职业素养产生了困惑和质疑。

“既然是私卖,你就是在坑我们?!”半大孩子又一顿质问,“这悬案里的屋子,去官府说清了为好,你与我同去官府走一遭。”

吓得老黄头脸色发白,是凶宅没错,但案子已经判结,秋家小姐是自缢而死,秋家这会儿已经几乎没人了,这屋子也该判给秋家的孙女婿。

只不过那李姓少爷,急着脱手秋家的宅子,早早打点了县衙的老爷们,房契虽早已拿在手中,却暂时不能过明路。

老黄连连摆手,急忙咬咬牙澄清:“不是悬案!不是悬案!虽说是凶宅,不过那秋婉婉小姐平日里都说她柔弱的紧,一时想不开自缢,断不会化为冤鬼厉鬼的。两位可安心住着!”

看到对面两人嗤笑,老黄又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啥不过脑子的话。

买家微踱步,在院里环绕了一圈,仿佛在证实老黄说的秋小姐不会化为厉鬼的言论。

当然这言论是无稽之谈,所以老黄听到买家再发问时,恨不得和盘托出,只求他们买卖不要反悔。

“秋家小姐为何自缢?”买家问。

“额...县太爷结了案子,都说秋小姐是家道中落,一时受了打击,所以...”黄牙人答。

“秋家以前住这里?”买家又问。

“好久没有了,自从秋家太爷开饭馆赚了钱,便一发不可收,成了大户,一家人搬去县城已经有二十年多了。”黄牙人老实作答。

“从县城到这里要多久?”买家问。

“脚力还行的壮年步行起码要半天,牛车约莫小半天,马车一个时辰,一般雇不起,像秋家这种大户偶尔也会雇上马车,不过也都是为了排场意。到这种小地方不会用马车的...”

老黄知道自己跑题了,便住了口。

秋家小姐一个深闺女子,独自步行到这里自缢,其中问题大大,疑点多多。

“我们买下凶宅,自是不祥,可不希望有别人知道,来指手画脚。所以,你自当没有过这笔交易。”

老黄听到买家这么说,心下明了买家是不想让人知道踪迹,并不是真的要送官,立刻松了一口气,点头如捣蒜的应着,便退到门口边说:“明白的明白的”。

“门外有人来了。”小孩靠近买家旁边,轻声说到。

买家微微一笑,“无妨。”

随着院门口木门的吱嘎响动...少女特有的细软声音飘忽过来,带着点怒气,有些着急的问一会子正正站在门口的黄牙人:“怎的是你?!卖了?!”

老黄定睛一看,在大白天差点被吓破了胆!

只见门口立着一名白衣女子,一身藕色褂裙,扎眼的是她脖颈间系着的一条同色轻纱,正随风轻飘着。容貌可算得上端庄清丽,只是那杏仁眼此刻正冒着火,无端的使撞见的人受了灾。

秋婉婉之前是见过黄牙人的,就在她家初逢变故之时,原身曾找到裴氏房牙,卖过一处店铺周转,经手的正是他。

秋婉婉见他傻了似的,他这副见鬼的样子她这几天见了多的,便也不管他,径自大步往院里走去。

秋家的老屋是个三开间的,围着屋子建了围墙和大门,圈出来一个不大的院落来。瓦楞上枯草的断茎当风抖着,正在说明这老屋的萧条破旧。

从进口的木门到院里的主屋门口,女子的步伐也不过赢赢数十步。秋婉婉是有事而来,边走边开门见山:“这屋子不卖!”

院中正站着一名白色长衫,身形颀长的男子,仿佛相识老友在等候她。好整以暇说:“姑娘你来晚了。”

被清冽的男声悦了耳,邱晚晚不由得看向这人,好家伙!好俊!

他双眉入鬓黑睛如环,眉目有几分书卷气,一管高挺的鼻梁引人注目,视线往下如血的薄唇轻抿,透着一股子不耐,夹着兴味。除了面色有点缺乏血色,头发竟有几缕灰白外,毫无瑕疵!

这亦正亦邪的容貌要是在现代,得多少星探媒体踏破铁鞋求他上镜,哪怕当个花瓶,估计也是空前绝后了。

因为眼前的男子,感觉眼睛受到了清洗。可惜秋婉婉深知现在不是欣赏的好时候。

鬼知道她昨天刚从棺材里爬出来,一来这世道就忙着安置家人,还得防渣男的偷袭,累的精疲力尽的。原主的记忆正慢慢地恢复,她想起来得先收回老屋,不然过几天被赶出秋府,一家老小都没地儿住了。

真正是挣扎在生存线上下。

还有一点,让她必须要来这一趟!——老屋里藏着秋家老爷舍了命也要护住的东西。

但是那对眼前的秋婉婉不是最重要的,她想要的是藏在老槐树朝北树梢里的一个包裹,她爷爷只告诉了秋婉婉一人。那里有纹银三十两。虽然不是特别多,也够现在风雨飘摇的秋家老小安顿生活。

“你那买卖不作数,我才是这屋子的主人。”秋婉婉霸气放话!

那人轻笑,身旁半大孩子适时地递上收好的地契房契:“姑娘,现在我才是这屋子的主人。”

大乾朝,这屋按律法确已属于他人。

“这屋子前几天吊死过一个女人!”秋婉婉估计他还不知道这事儿,企图吓他。

“哦~”买家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还愣在原地的黄牙人,黄牙人这才大梦初醒一般,连滚带爬的跪过来,“姑奶奶,姑奶奶!冤有头债有主,您有怨气别找我啊,房子是李梁卖的,他买的,地契都给人家了。跟我无关啊...”

“房子怎么是李梁的,我秋家的屋子他卖的着吗?!”秋婉婉质问。

“这...”黄牙人嚅嗫到:“秋姑娘你那时吊…在这槐树上,运回去的时候好多人都看到了...李梁是你未婚夫婿,拿着你的亲笔,说是你委托给他处理秋家大小事宜了。”

秋婉婉巴掌大的脸上,颜色铁青。是气着了,原主没有这个记忆,没想到李梁这个渣男,手伸的这般长!

秋家早已被他掏空,原主也被他逼死,没想到连秋家这偏远的老屋都不放过。

邱晚晚在现代处理过很多棘手的商业欺诈案件,里头不乏一些做空的骗术。

邱晚晚心想,等老娘安顿好一家老弱病残,恢复了元气,好好治治这个渣男!

“木已成舟,交易已定,姑娘若是念旧情想来做客,随时欢迎~”眼前这个所谓买主,略有兴味的瞧了眼秋婉婉,言语里似有抱歉。

“你买了多少钱…银两,我出两倍!”邱晚晚试图说服。“这里人迹罕至,屋子又缺乏修缮,不如找个好更好的!”

“此地甚好,清净。秋姑娘用两倍的资金,也能置办个不错的住所。对了,还得恭祝秋姑娘,俗话说大难不死,则必有后福。”

他话说的诚恳,邱晚晚却凭借律师的直觉眯了眼睛,这人是一只千年的狐狸,狡猾的很。

有谁会对一个差点死过人的老屋如此执着...搞不好…

她磨磨牙!

邱晚晚想起了原主阿爷临终屏退众人,只留她一人的叮嘱。

“老屋有阿爷守护的重要东西,是咱们秋家的起家之宝,立家之本。婉婉啊...你父母死的蹊跷...你不要有寻根究底的心...你两个庶弟太小...咳咳...无论什么情况,老屋一定要守住...老屋的树洞里藏着30两文银,以备不时之需...”

接着就交代了秋婉婉的婚事等。

......

邱晚晚晚到了一步,老屋已经易于人手。

可是她还是得想办法把那屋子弄到自己手里,尤其先解决那纹银三十两。

家里祖母,姨娘还有两个庶弟还全指望她呢。

不论是现在还是那个倒霉的雨夜。她邱晚晚都是个习惯给别人做依靠的人。

秋婉婉打算采用迂回政策,反正这些人总不会比自己先去掏树洞吧,这树长得结实,乍一看倒是没看出哪里有树洞。

秋婉婉想这三个人总归要走的,这都中午,等他们走了,自己再回来找找树洞。

虽然心里存了疑问,比如仪表堂堂的买家为何要来买这个荒郊野外的破屋?看来阿爷说的秋家起家之本有问题啊,秋家果然是有个什么秘密呢。

秋婉婉心里想着事,对买家福福手:“同福同福...”算是回复他了。

买家挑挑眉,出声问道:“秋姑娘遭遇,梁某深感同情,不知姑娘今日为何又独身前来这里?难道是...”再想吊一回?

秋婉婉不用听他说出心里的话,看他嘴角那似有若无的笑意,就知道后面一句是讥讽。随即就觉得这人实在是对不起这一身好皮囊,思想多损的!

“可不是,我这人做事喜欢有始有终~”秋婉婉干脆跟他夯起来,她可是律师,论口才还能输给你?“您以后住在这可别怕啊。”

“我们不住这里,但你也快走吧,这里已经卖给我家夫子了。”买家旁边的少年急说道。好像生怕秋婉婉再吊一回。

啊呀,好嫩的一个后生,就是离秋婉婉的萌点“幼,肥,萌”少了个“肥”字。秋婉婉内心惋惜。

给老狐狸当徒弟的小子长的都像小狐狸。可惜可惜~

想到还有一个黄牙人在场,指不定回去怎么传,秋婉婉瞥他,给他比了个嘴上上锁的手势。

黄牙人立刻吓得捂住了嘴,人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再见~”秋婉婉假意要走。

“梁某也要回城,不去顺路捎带姑娘。只要姑娘不介意。”

“我可是有夫之妇。”秋婉婉一脸无语的指指自己发髻。

其实她哪在乎什么古代男女大防,只是听到他们要走,坚决不能同路,正好给自己留下的理由。

“哦~是梁某唐突了。秋姑娘莫介意~”

说完,这里大家就各怀心思的散了。

乡间一条歪歪斜斜的细路,被车轱辘和鞋底磨的光亮,两边杂草丛生,一棵草在马路中间长着,一阵风吹来,神气的摇了一摇。

一辆马车速度不快,左摇右摆的艰难走过。压过那棵小草。

赶车的是个脸生的车夫,衣着整洁,一脸正气。

马车里正是买家和少年,正一左一右坐在里面。

“夫子,就任她不走么,万一又吊了呢?”

“吊与不吊,地还是那块地。”梁玄嘴角一弯:“再说,她不会再去吊的。”

少年不解:“夫子如何确定啊?”

“凭她跳脱的性子,与之前完全是两个人,你猜这其中...”

少年一拍手:“哦!一定是鬼附身了!”

“......”梁玄。

“是吧,夫子!”

“......”梁玄望向车顶。

“这世上真的有鬼么?夫子!”

“...你说有,便有吧。”

少年正气凌然的模样:“...我看刚才那个秋小姐就像!”

“......”

少年想起了什么,犹豫地说:“夫子,上次我们算不算见死不救?”

梁玄叹口气,指节在膝盖上轻轻敲打着,仿佛是一种佛音。

许久,少年听到他的声音:“因缘际会,人各有命。白悯,你记住,不是自己的缘份,插手了反而不美。”

虽是冬日,正午的阳光也晒得人疲乏,外面热烈的光正撒在马车顶上,却没有一束能钻进车里。

白悯在阴影里低下头,想起了幼时自己奶母说的话,“像我这样的人,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给别人添麻烦,便已极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