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根金针，文爹两手环抱勒在明皇的脖子上。

金针是文安白提供的，不知道她是何时从胡太医那里顺来，一直绞在头发上。

当昨日看着祖父和父亲眼神交流，小小的安白不知何意，却是小心翼翼的把金针塞给了文爹。

文爹当时捏着她的小手许久都没有放开。

小安白努力的笑笑，像是曾经每一次调皮不想挨罚一样。

此刻那一根不知道是小女孩调皮，或是想要寻求解脱的针勒在明皇脖子上。

只吓得他立即把退远的老太监召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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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的老太监像来时一安静的在前面带路。

文爹挟持着明皇跟在老太监的身后，后面依次是文安宁扶着郭氏，文安白牵着文胜昔走在最后。

此刻文安白的心跳得很快，像是要蹦出来一样。

那个有倒刺的鞭子的邢室在她身后越走越远。

直到完全转过身看不见，直到这长长的甬道有了新鲜空气。

涓涓的水流声在耳边越来越清晰，混杂着泥土腥臭的风拂在她的面上。

心口的压抑感随着这上来，消失不见。

胡爷爷果然没骗她，这风这气味是长时间下雨，荷塘泥土浸泡后的味道。

幼时有一次大雨连绵，她被困在庄子上回不来城，周围也是这个味道。

守庄子的老管家说是因为她家庄子后面是一座荒山，每当雨水过大，浸翻后山下沟里的陈年老土，这个味道就会特别浓烈。

一路上来，重伤的文家人走得很是痛苦，但是那雀跃的心情却是越来越激动。

就连这阴冷潮湿的地道好似也变得干燥温暖了起来，那涓涓的流水声都微弱微妙了起来。

“等等。”

文安白把刚刚撑在墙上的手又放了回去，捻了捻。

干燥、历经岁月的泥土刮得她的手有些疼，尽管这疼痛很轻微。

“爷爷，你记不记得最近每次胡爷爷来的时候衣摆都有些脏。”

文安白说着，提了提自己破烂布条的裙子，虽然很脏，但并未粘上土块。

而每次胡太医到的时候，虽然他都自己搭理过了，但是那经过衣服浸湿后再黏上泥土的痕迹清除不去。

在庄子上滞留的那半个月，文安白太清楚了那种湿衣服在干土地上拖行后的痕迹。

从小文安白就是一个活泼聪慧的孩子，只是到了这里后，她越来越少说话，再加上这次文家是重难，全家都把希望放在了文老爷子文胜昔身上，致使大家都忽略了这个孩子的聪慧。

“我们一路上来，之前很冷，是那种地道很深又是才新挖的泥土深埋的阴冷，可是我们现在越走这墙面越干，说明这里的地道已经存在很久了。”

文安白动了动肩膀，“而且爷爷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好像还有点暖和了。”

“水流声也没有了。”文爹接着道。

他一路挟持着明皇，一路动作都很紧绷，虽然早就做好了一出地道可能就是一场困战，可是他有明皇在手，也不怕。

现在听女儿一说，大家都发现了怪异之处。

文爹感应了一下，那水汽是真的离这里很远了，刚刚有段路他是很明显感觉了水汽包围的感觉的。

“说，出去的出口是哪里？”文爹凶狠的问话，勒着明皇的动作又紧了紧。

明皇吓得肝颤，曾经的勇武在岁月的侵蚀下越来越怕死。

“出去就是朕的寝宫，没有人。”感觉到脖子上又紧了，赶紧补充一句：“没有守军。”

“金公公，快，你快出去让他们都退下。”明皇尽力的把脖子后仰，吩咐着老太监。

眼神虚虚眯着，声音颤抖，害怕极了。

看着明皇脖子上勒出的的血珠，老太监也不复稳定。

“你们小心着皇上，老奴这就去让所有人退下。”

老太监快步跑走了，本来他还在想，前面一段路怎么拉动机关，快速通知御林军到寝宫救驾。

没想到皇上立马就把他支走了。

老太监脚程飞快，文爹立马反应过来要老太监停下已是晚了。

听着文爹叫他回来，老太监一脸忧心圣驾的样子跑回来，还气喘吁吁。

看他的表情，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若不是文爹感知力深厚，感知到了土地的震动，恐怕一出去就会被包圆。

现在这条路很明显是不能再出去了，可若是退回去更不可能。

他们在监牢的里刑程都是固定的，每到对应时刻就会有人来提审。

先是鞭策施压，再是明皇审问，接着明皇出去后一个时辰胡太医就要来了。

今天因为文家人做了决定，所以在刚开始用刑，他们就借口招供免了刑法。

明皇提前下来了，可若是明皇不出去，胡太医来不来不知道，但是本来因为因为明皇到来而退出去的暗卫一定会发现。

“爹爹，还有一条路。”文安白立刻说道：“胡爷爷。”

文胜昔也想起来，每次胡太医和明皇下来衣摆都是不一样。

胡太医是泥泞的，而明皇很干燥。

老皇帝总不可每次深更半夜都让太医到他自己寝宫。

那传出去都成什么样了。

胡太医衣摆那种泥泞不是下雨雨水溅湿的高度，只能是长时间在高丛林里穿过才会有的湿度。而皇宫里有这么茂密草丛的只能是御花园。

“说，另一条路在哪里？”文爹直接逼问道。

明皇不开口，老太监小心道：“文大人，小心小心小心圣上龙体。这里确实是没有路了，唯一的出口就是皇上的寝宫。您信老奴，老奴上去让他们所有人都退下。”

文爹才不信这个两面三刀的太监，一脚踹过去。

“闭嘴。”

一脚正中老太监胸口，脑袋撞在墙上晕死过去。

“大胆！”明皇气怒。

“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文爹显然也是怒了。

“阿玉。”文胜昔喊了儿子一声。

他这辈子无缘文家祖先留下的功法，一辈子就是一个文人，效忠朝廷，效忠皇上。

这一切刻在了文胜昔骨子里，虽然现在为了家人，可半辈子的下意识，还是令他呵斥了儿子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