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多想，赵晚棠便穿好衣服出去买菜。这会的菜会更新鲜一点，迟了就只能买别人剩下来的。这是季母的话，季母说超市里的东西不好，必须要起早去菜市场买才算新鲜。

六点出门，七点到家，季朝棠已经起床开始洗漱。季朝棠很懂事，只是偶尔有些倔强。赵晚棠看着儿子自己站在板凳上刷牙，洗脸，然后再把椅子擦干净放回原位。疲惫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很多。

想着现在婆婆还没有起床，赵晚棠想多教导一下季朝棠。

“儿子，来，过来。”赵晚棠边做菜边说，“你为什么不喜欢奶奶啊？”

季朝棠搬了把小椅子，乖乖的坐下。刚起床的他，表情还有点萌，眯着眼，长长的睫毛很好看。

“因为奶奶经常说妈妈。”季朝棠小声的回答。

赵晚棠吸了一口气，确实是这样，“妈妈先和你道歉，昨天妈妈不应该打你，还疼吗？”

“不疼。”季朝棠摇了摇头。

“奶奶是长辈，奶奶说妈妈那是在教导妈妈，就像妈妈教导你一样。奶奶教导妈妈是希望妈妈成为更好的人，这就像妈妈教导你也希望你成为更好的人一样。”赵晚棠开导道。

“可是妈妈从来不会大喊大叫，也不会说坏话。”季朝棠低下头道。

赵晚棠蹲下身子看着季朝棠说，“奶奶出生的时候，生活条件不好。没有那么多人去教她，所以说话才那样的。不像你，有爸爸妈妈，还有好多老师。但是奶奶是真心对妈妈好的。”

季朝棠不说话，抬头看着赵晚棠。

赵晚棠又说，“奶奶小的时候可辛苦了，她不希望我们和她一样，才会这样的。以后奶奶再这么说，你就把奶奶当成一个很严肃的老师好不好？小朋友要尊敬老师知道吗？”

季朝棠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老师严肃，也是为了我们好。”

“对了。”赵晚棠站了起来，她不希望自己走后，季朝棠依然顶撞婆婆。态度好一点，以后生活也总算是会好的。“你奶奶以前可当过兵，穿着蓝色的军装，救死扶伤，可威武了。”

这是她听季凉川说的，季母年轻时当过医疗兵，救过很多人。

厨房里，白色的灯光下，小小的季朝棠抬着头看着大大的赵晚棠。两辈人的对话，让厨房的灯都变得温馨了起来。

忽然，身后一个声音响起，“干嘛呀，良心发现了这是？一大早的就听见你们逼逼叨逼逼叨的，小点声，吵到老娘睡觉了。”季母一副被隔应到的样子，顶着鸡窝头嫌弃的说道。

季朝棠从椅子上立马站了起来，双眼放光，跑过去抱住了季母的大腿，“奶奶当过兵，奶奶好厉害。”

季母像是蜘蛛上身了一样，瞪大了眼睛，甩开季朝棠逃也似的往房间里跑。快进屋回头一看，季朝棠还冲着她敬了个礼。老太太咣当一声就把门给关住，直到季朝棠去上学也没有出来过。

中午，季母，赵晚棠和季朝棠正在吃饭，门外突然响起了《because of you》

普鲁斯特效应是闻到曾经闻到过的味道，就会开启当时的记忆。这首歌虽然没有气味，仍然将尘封在心底的回忆一帧一帧的播放了起来。

赵晚棠看向门口，季凉川西装革履，满面春风。十年过去，第一次听这首歌还是在大学。看着穿着西装的季凉川，赵晚棠感觉自己置身教堂，要结婚了一样。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一时间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运，大家梦寐以求的从校服到婚纱的爱情，她拥有，但很快也就会消失。

不过也不对，他们俩没有去过教堂，赵晚棠也没有穿过婚纱。

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季凉川不再是手捧向日葵，他买了很多很多束玫瑰花，热烈似火般的花朵整整齐齐的躺在包装纸里。

“老婆，我爱你。”季凉川捧着玫瑰花一步步向赵晚棠走来，帅气的脸庞逆光而行，像是从太阳里走出来的一样。可他手里捧着的不是向日葵，是红玫瑰。“都冬天了，向日葵没有卖了，给你买了红玫瑰。”

“怎么了？感动哭了吗？”季凉川语气温柔的说，顺手擦了擦赵晚棠眼角的泪水。

赵晚棠吸了一口气，接过玫瑰，笑了起来。“没事，就是太感动了。”

“不用感动。”季凉川说完就抱起旁边的季朝棠，“棠棠，想不想爸爸啊，来让爸爸看看长高了没。”

看着父子二人开心的玩耍，赵晚棠去找了个地方放花瓶。

季母夹了一口菜道，“矫情，就知道哭。”随后又喊，“哎，拿个碗过来，我儿子要吃饭！”说完又看向季凉川，“你还有没有点良心啊，一进来也不知道先看看你老娘。白眼狼，白养你了。”

季凉川放下季朝棠，从兜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是一个金手镯，“谁说我是白眼狼，做儿子的，怎么能不心疼母亲。”

季母见了金镯子，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拿起金镯子就对着窗户比对，金光闪闪的漂亮极了。

季朝棠嚷嚷着也要礼物，“爸爸，爸爸，妈妈奶奶都有礼物，我也要，我也要。”

季母一拍桌子，“你个小兔崽子，好好吃饭，要什么要，你爹上班不累啊，你当你爹钱是大风刮来的。”

季朝棠哼的一声，表示自己的不满。

季凉川轻轻敲了一下季朝棠的脑袋，拿出一个大红包，“给，想买什么叫妈妈带你去买。”

见到红包，季母红了眼。

季朝棠见状，拿起红包就跑回了自己的屋子。

季凉川起身，“妈，我先不吃饭了。”说完，拉着赵晚棠回了卧室。

一回卧室，季朝棠一只手撑着墙，将赵晚棠困在墙和自己宽敞胸膛之间，居高临下的看着赵晚棠。空气逐渐燥热，赵晚棠的脸上出现一抹红韵。

季凉川探下头，轻轻的吻了一下赵晚棠。

赵晚棠踮起脚回应，季凉川将赵晚棠抱起，双手云游。

突然，赵晚棠推开季凉川，喘着粗气拉好衣服，“不行，今天不行。”

看着落荒而逃的赵晚棠，季凉川皱了皱眉，马上又换好温柔的表情，来到床上侧躺在赵晚棠旁边，“怎么了，老婆？”

“没事，今天肚子疼。”赵晚棠背对着季凉川，声音平淡的回答。

季凉川想要把赵晚棠翻过来面对自己，内心的躁动使他一时无法冷静，他很想快点解决。可今天的赵晚棠，倔强的像个小鹿，拼命的背对着季凉川。

许久，季凉川才放弃，红着脸在背后说了句，“我是你丈夫，你现在为什么，为什么和我那么生疏？”

赵晚棠没有说话。

氛围陷入一片死寂。

季凉川下了床，穿好裤子道，“昨天晚上是我对不起你，我实在是喝多了。公司有事，先走了。”

说完就准备走。

被窝里的赵晚棠忽然道，“等等。”

季凉川有些期待的停下了脚步。

赵晚棠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季凉川，感觉两人越走越远了。这次的离开，有种永别的感觉。她很想季凉川留下来，肚子上如割肉般的疼痛让她痛不欲生。可话到嘴边又成了，“能不能再雇一个保姆，之前那个被妈辞退了。我身体最近很不舒服，一个人实在收拾不过来。”

季凉川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话，吐了一口气，肩膀也耷拉下去，冷冷道，“我妈不想要就不要了。你不舒服就多休息，过几天再打扫就好了。”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季凉川的背影随着渐渐关闭的门变得越来越小，赵晚棠捂着肚子，顺着门缝看着那个宽大的背影。

想哭，但哭不出来。

可能肚子疼还在自己的承受范围吧。

赵晚棠这样想。

她等肚子不疼，整理好头发衣服下了楼，季母正在欣赏自己的新镯子，一见赵晚棠满脸不高兴，又念叨起来，“有些人就是贱，都嫁到别人家了，老公回来说自己感动哭了。老公一走，那个脸臭的像茅坑里的石头一样。”

赵晚棠没有理会，任由她骂，眼睛又落在了电视机旁的红玫瑰花上。

大学时，同样的一首歌，同样的人。

季凉川拿了一堆假的向日葵花送给赵晚棠。季凉川说，“听说你喜欢向日葵，但现在冬天买不到，我就自己做了一个。”

簇拥在一起的假花，颜料还没干，赵晚棠拿的时候糊了一手颜料。不过她很开心，季凉川还细心的在上面喷了香水。

“我还以为你要送玫瑰呢。”赵晚棠开心的看着手里的花。虽然是假的，但感觉开的好漂亮。

“你喜欢，我下次就送你。”季凉川说。

“可别，我不喜欢玫瑰。”赵晚棠觉得，玫瑰颜色艳丽，太张扬了，“我还是喜欢向日葵，低调。”

“知道了，那我以后再也不送你玫瑰了。”季凉川说。

赵晚棠抚摸着面前的玫瑰，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没必要这么矫情，玫瑰是花，向日葵也是花。不在这个时节的东西，干嘛强求。

送假花那种幼稚的事情，出现在幼稚的年纪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