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黎摇摇头：“请客吃饭也不用了。我没时间。”

简霖脸上露出难掩的失落。

让人忍不住想安慰他。

“这样吧，不如你送我一些棒棒糖作为谢意……”

炎黎话还没说完，简霖的眼睛就发出光来。

“炎小姐，你喜欢什么品牌的？偏好什么口味？”简霖追问。

“我没有忌口，你随意买些意思意思就行。”炎黎用无所谓的口气说。

可简霖如同聆听到金科玉律一般，飞快地点点头，“我知道了，保证让炎小姐满意！”

说完冲回了自己的房间。

那架势仿佛要去抢劫糖果屋一样。

炎黎目瞪口呆。

下一刻，简霖的房门又打开了，他白瓷的脸染着一点红，带着不好意思说：“晚安了，炎小姐。”

“哦，晚安。”

***

第二天清晨，灶神乘着朝阳的淡金色光芒，来到了自己的小饭馆，她走到柜台敲了敲桌面，“该醒醒啦！”

柜台上摆放着一个磨得油光滑亮的算盘，正热火朝天打着呼噜，被敲击声吓得呼噜声猛地一顿，摇身一变成钱贵。

“啊哈……”钱贵打了个呵欠，擦了擦眼睛，“是姑奶奶来了啊！”

“收拾收拾，准备开店了。”炎黎走进后厨。

一鼎的法力，还差一点点就攒够了。

她需要加把劲儿。

“都醒醒，该干活儿啦！”钱贵伸了个懒腰，彻底清醒过来，这才抬手拍了拍柜台后面柜子上两个小白瓷罐。

只见两个白瓷罐摇摆着从柜台上摔下来，一个变成了眉眼弯弯很和善的年轻姑娘小罐，一个变成了神情冷淡长得眉清目秀的小伙子大罐。

“咱姑奶奶已经来吗，钱叔？”

“姑奶奶去后厨忙活去了。你俩收拾收拾桌子，一会儿就该上人了。”

“好嘞~”小罐精神抖擞的喊了句。

“好好干，争取把人伺候好了，多赞赏几句，给咱们姑奶奶多一点儿恩典，那谁的生日该到了，这几天姑奶奶愁眉不展的，估计是还没攒够呢……”

整整一鼎的法力呢——

钱贵叹息着摇了摇头，刷拉拉拨动手里的算盘。

姑奶奶的本体法元被封，就靠食客们的赞赏，作为灶神的恩典转化为法力，供平时姑奶奶用——凡人的身份地位越过，赞许的恩典转化的法力越多。

可惜小店太简陋，不可能来得了什么大人物——

最多也就是附近几个大学的老师，也算是身份不俗的人，恩典勉强入的了眼。

可惜了。

能吃到灶神饭馆里的菜，可以消灾解厄的。

钱贵噼里啪啦拨动算盘。

“小罐儿——”

一个满面红光的大妈，拎着两大兜子菜进门就喊。

“哎！是张姐呀，您快里面请！”小罐迎上前，接过张大妈手里的袋子，另一只手帮张大妈拉开凳子，“您请坐，今儿吃点什么？”

“老规矩，来一屉肉包子，一屉素包子，一碗咸豆花，三色小凉菜。”

“好嘞！一屉肉包子，一屉素包子，一碗咸豆花，三色小凉菜——”

小罐脆生生的冲后厨吆喝了一句。

刚给张大妈倒上早茶，一群登山归来的老人乌泱泱涌入店里。

“张姐，您稍坐，大罐儿一会儿就给您端上早点。”

“行，你赶紧忙去吧。”

几个老人正犹豫看着菜单不知道点什么，这边张大妈的包子已经鲜香出炉了。

一共两屉。

一屉纯素包子，一屉肉馅包子。

包子一个个跟婴儿拳头大小，雪白饱满，皮薄馅大，香味伴随着热气瞬间在大堂弥漫开来。

“您慢用。”大罐将两屉包子规矩摆放在桌子上，拿着托盘离开了。

张大妈咽了咽口水，顾不得烫，捏起一个猪肉馅包子，先呼哧呼哧吹凉，接着在白白胖胖的包子上咬了一大口——

微微烫口的汤汁裹着暄腾松软的包子皮和油汪汪香喷喷的肉馅儿，一同扎进嘴里。

唇齿间葱香，汤汁饱满的肉馅是最纯正的“水馅儿”，软嫩充盈，极大的熨帖了味蕾。

包子顺着食管，温暖了空荡荡的胃，整个人的头皮都跟着舒服的放松下来。

猪肉大葱包子，就是这么绝妙！

“吁——”张大妈心满意足眯着眼舒口气。

“咕咚！”“咕咚！”“咕咚！”

隔壁桌几个老人同时咽了咽口水。

张大妈心满意足舒口气，将包子咬开的口朝上竖着靠蒸笼放。

接着，她把干净的白瓷小碟移到面前，从桌子上拿过蒜罐，抠出一点蒜末，辣椒油，再倒上米醋，用筷子搅拌下，用包子蘸汁儿，整个放入口中，又别有一番不同的风味。

她又从素馅蒸笼里，挑了一个素馅包子。

这个包子是腐乳豆芽菜包子，腐乳据说是店长自己制的，裹上根根水润的豆芽菜，腐乳的绵密浓稠，与豆芽菜本身没什么味道却胜在水润爽脆混合在一起，令人回味无穷！

再夹上一筷子八宝酱菜，酸的酸，脆的脆，爽的爽。

张大妈吃得香甜，嘎嘣嘎嘣嚼着咸菜，隔壁桌都快坐不住了。

一个大妈探头问：“这位大姐，这家包子什么口味最好吃啊？”

“你们头回来？”张大妈咽下嘴里的食物，笑容满面问。

“啊，是啊，这是第一次来。”另一位老大爷问，他咽了咽口水，“你刚刚吃的是猪肉大葱包子吗？好吃吗？”

“好吃！特别好吃！他们家的包子，没有一个不好吃的！”张大妈指了指自己面前两屉包子，“我每次都是每种口味来一个。你们若是没有忌口，就都点来尝尝。”

另外一位大爷犹豫地看看菜单，“我看这些包子馅用的料都很贵，什么虾仁海参……”

他们都是退休靠养老金过活的老人，手头紧。

“哎，大哥，您别担心，”张大妈乐得跟别人分享，“这家包子价格特别实惠，我这两屉包子一共才十五块钱！”

一共？

十五块钱？

这年头十五块钱连买个汉堡都不够。

“那是不是残次料啊？”一个大妈一听这么便宜，反而不敢吃了。

小罐这才开口：“各位尽管放心，我们小店用料都是鲜活食材，保证不会以次充好。”

张大妈是行动派，她直接从荤馅包子里随意拿出一个包子，用力咬了一大口。

是三鲜馅儿的。

她把咬开的包子露出来的馅给几个老人展示。

粉色弹嫩的虾仁，一看就是新鲜剥出来的。

“你们看看这个三鲜包，馅中有汤，汤中有味，虾仁弹嫩紧实，鸡肉滑嫩爽口，香菇鲜美醇厚，连皮带馅一起嚼……emmmm。”

旁边几个老大爷老大妈本就饿得前胸贴后背，此刻更是跟屁股底下坐了钉子一样。

“哎，小同志，给我们这桌点跟这个大姐一样的包子，一人一份。”

小罐儿拎着早茶壶走过来，脆生生的答应：“好嘞，您稍等——各位先喝口热茶。”

小罐替大家倒好茶后，去后厨了。

张大妈这才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跟隔壁几个人说：“我跟你们说个秘密，这个店啊，有神仙保佑呢！老太太我有风湿病，还有哮喘，可自从吃了这家店的饭之后，就再也没犯过病，身体一天比一天硬朗。”

“大姐，您是这个店里雇来的托儿吧？”一个大妈忍不住插嘴。

隔壁一桌人都是一脸“我不信”的神情。

“谁是托儿啊！”张大妈气得一拍桌子，脸都红了，大着嗓子说。“要不是我怕人来得太多，影响我吃饭，我早就跟邻居推荐了！我四岁的孙子，打小就体弱，三天两头不是湿疹，就是高烧，要么就是感冒过敏，可自从我给他带了这个店的包子后，都大半年没生过病了，皮实的很！你们爱信不信！”

“这么神？！”

“就这么神，不信你们吃吃看！”

小罐儿一手摞着四个蒸屉，双手八个蒸屉，稳稳当当的从后厨走过来。“包子来啦！”

每个人都照着张大妈点了两屉，一屉荤的，一屉素的。

荤馅儿的除了猪肉大葱的，三鲜包以外，还有牛肉粉丝的，咸蛋黄鸭肉包，吮指皮皮虾包子。

素馅儿的除了腐乳豆芽菜包子，还有韭菜鸡蛋包，萝卜丝包，尖椒茄子包，五菇馅包子。

炎黎抱着胳膊，站在后厨，若是有人无意中闯入后厨，准得吓晕过去：

案板上几把刀自己上下翻飞着剁着馅儿，馅料自己老老实实的穿上包子皮，排着队蹦进蒸笼，排的整整齐齐的，炎黎驱动着炊具，一边听着外面人讨论。

“……这个咸蛋黄鸭肉包我最爱吃！咸蛋黄的蛋黄流油，鸭肉味道丰润没有土腥味儿，配上咸鸭蛋黄，啧啧啧，太香了！”

“可我觉得这个蘑菇包最好吃，这里面得有多少种蘑菇啊！”大妈第一次来这个店，本着有问题就问的原则，“姑娘，这个蘑菇包里都是什么蘑菇啊？”

小罐笑得眉眼解释道：“阿姨，这个叫五菇包，里面有花菇，鸡油菌，牛肝菌，红葱菌和平菇，这五种蘑菇，另外添加蒜蓉姜丝，鸡汤，鲍鱼汁，扇贝丁还有小磨香油，您吃着怎么样？”

“香，不不，是鲜，太鲜美了！太好吃了！就你说这些菌，我只认识牛肝菌和平菇，这一个包子多少钱啊？”大妈回味着五菇包，带着小心翼翼的问。

“五菇包是素馅儿包子里最贵的，合三块钱一个，这一屉素馅包子一共是十二块钱。”

“这么便宜！”一个老先生瞪着眼睛，不由得咂舌，“那还挣钱吗？”

小罐笑了笑：“我们店长不求赚钱，只求各位吃好了给声表扬就够啦！”

表扬？

爱听好听的话？

好听的话又不要钱，那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桌子上的人一愣，随后七嘴八舌的称赞起来。

“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包子！”

“世界上最好吃的包子！”

“这包子我吃一百年都吃不腻！”

炎黎抱着胳膊，跟守财奴一样小心翼翼收起了几个芝麻豆大小的微光，微光融入体内的小光球。

还不够，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