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达扶魏晨来到大厅门前，就见门外站一年轻人，年龄在20出头，身高1.76米左右，上身穿一件浅灰色羽绒服；下身穿一条黑裤子，裤腿稍短，脚踝露在外面，一双醒目的白袜子，直接反映出年轻人特点；脚穿一双棕色皮鞋，时尚感十足，手里提着一个大皮箱，白净的脸上一双大眼很精神。起伏的前胸看上去有些微喘，应该是赶时间，来的心急。

“你就是朱子涛？”

年轻人上下打量魏晨，最终目光停留在他僵硬的右腿假肢上。魏晨在整个学术界名声赫赫，发表过无数篇学术论文，甚至有些观点及实践理论，已经写入教材，尤其是基因学领域，更是享有盛名。

作为一名同领域学者，晚辈后生，时时刻刻在其理论熏陶下成长，怎会对其不了解？右腿伤残，虽然野外工作一场意外给其留下身体缺陷，但也成为他最明显标志。

“您好，魏教授，上级通知的时间很紧，不知我迟到了没有？”一句十分平常的问候，反映出他对工作的严谨。

“来的正是时候，欢迎你！”

魏晨伸出右手，朱子涛急走几步伸出双手非常礼貌，握住魏晨。

“您好，魏教授，今后我将在你关怀下成长！”

魏晨微微一笑：“小伙子，很会讲话，不过在我手下工作，光会讲话没用，要提前做好吃苦准备！来，介绍一下，这是我助手名叫薛达，年龄应该比你小一点，平时多沟通！”

朱子涛望一眼薜达，主动开口打招呼：“你好，朱子涛，23岁！”

边说边主动伸出双手，无意识握住薛达右手，隔着薄薄的黑色羊皮手套，他感觉到冰冷与坚硬，急忙低头看了看。

“抱歉，我不知是这样……”

薛达下意识收回右臂，强颜微笑：“没关系，我今年19岁，只不过……没你健全！很高兴认识你……”

朱子涛反应很快，一点尴尬没影响沟通，随即开口说道：“早听说魏教授身边有个年轻人，是电脑编程天才！”

“过奖，我只是个游戏迷而已。”

寒暄之后，魏晨派人安顿朱子涛，一系列调入手续，在秦玉林协调下，都不是问题，而且无意中发现，大多具体工作，他安排白洁在做。

白洁被调离实验室，魏晨自有想法，但就工作能力而言，白洁跟随自己几年，十分让人放心。

朱子涛去忙自己的事，魏晨带薛达进入3号实验室，那熟悉的穿着和身影，与站在新闻大厦顶层没什么区别。

岳鹏尸体孤零零躺在那里，送来之前，应该有人梳理过他的面容和衣着，看上去很安详。

魏晨皱着眉，右手伸到衣袋里，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眼睛直勾勾望着岳鹏，他在想问题，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始终没有开口。

每当这个时候，薛达不知要等多长时间，于是无聊的靠在座椅上，又取出平板。

魏晨在实验室内踱步，30分钟过去了，最终停留在薛达面前，夹着烟的右手，点了点薛达脑门，一缕烟雾呛得薛达连咳两声。

“咳……咳……魏叔，实验室内应该禁止吸烟才对！”

“只要不影响实验结果，我不反对吸烟！不过，我看你小子游戏瘾比我烟瘾还大，光玩别人游戏有什么意思？自己能不能策划编程一款游戏？”

魏晨话音未落，薛达双目吃惊的望着他，他不相信魏晨来回踱步，心中所想的问题，竟会这么简单！

“魏叔，实验室内转十几圈，吸接近半包烟，这不应该是结果吧？”

“我是认真的！”

“编程游戏我没问题，只是策划上没什么思路！”

“我可以帮你！”

薛晨听得更显惊讶：“得得得……我不玩了还不行吗？您连吃饭时间都没有，哪来时间策划游戏？”

“再说一遍，我是认真的！”

这次薛达干脆闭上嘴，急忙把平板收起来。

魏晨深吸一口，烟卷燃烧大半截，吐出烟雾在嘴边打着旋，将烟头碾灭在烟灰缸里，面容忽然变得严肃认真。

“帮我编辑一款游戏，就以微生物入侵为背景，再附加你想象，游戏越枯燥越好，前几关不要设计太难，之后越难越好，每过一关，我会为你提供研究数据，作为通关奖励，游戏设计为10个关卡，第7关后，任何人不能通过！之后，统计游戏者IP地址！”

薛达听后眼前一亮，当然理解魏晨意图：“魏叔，这行吗？”

“我不理解游戏迷心态，但我明白玩游戏比当间谍更安全，至于结果如何？我也不清楚，试一试就会知道。”

“好的，您给我一周时间！”

“记住，游戏越枯燥越好，这样会减少你之后的工作压力，统计筛查IP地址时，会感觉轻松一点！”

“放心魏叔，游戏成型后，您一定会满意，不过这一周谁来照顾您？”

“我自己可以，30岁时，搞野外研究，一不小心滚落山下，失去一条腿，到现在已经整整16年，你才来多长时间？”

“但年龄不饶人啊！”

“放心吧，我还没老！”

薛达起身正准备离开，实验室外脚步声响，听上去略显急促，一个身影出现在实验室门口，一身宽大的隔离服，头戴隔离面罩。

“魏教授，请为我安排工作！”是朱子涛，他速度真的很快。

“刚到实验室，很多情况还不了解，先适应一段时间，不如……你就跟着我吧！”

“谢谢教授给我成长机会！”

“不要那么客气，能来实验室工作，我们也算有缘，眼下就有课题需要研究，我想听听你意见！”

“教授，有工作请直接安排，这样会让我受宠若惊！”

魏晨平时不拘小节已经习惯，对朱子涛的谦逊与低调，总感不太适应，甚至感觉不太舒服，但伸手不打笑脸人，既不能指责，也不能嗔怪，只能尝试去包容。

“嗯，工作上交流不必那么客气，事情发展到今天，都是因为我们这些专家无能，这有一具地方领导捐来的尸体，人体实验要求十分严格，这样机会并不多，帮我把那种微生物注入尸体中，他自我复制很快，如无异常，明天就会出现参考数据。”

“教授，您就在旁边指导，这个工作我能做！”

说着，朱子涛检查一遍防护措施，整理一下隔离服，在密闭柜中取出微生物样本，每个动作都十分娴熟，看上去熟练程度跟年龄完全不符，没有上百次实验根本做不到，不禁也让魏晨刮目相看。

刚刚植入完毕，3号实验室门外又出现一人，正是第七医院李医生，他一脸惊喜，看到朱子涛却是一愣，抬手指了指。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工作上完全服从上级安排，看来你也是工作需要，才调到实验室吧？”

“我可没你那么好运气，只是临时打工！”

看上去俩人认识还很熟悉，都为医学界学者这并不意外，寒暄几句，李医生将目光转到魏晨身上。

“魏教授，段飞情况又有新进展，左脑成长速度很快，应该是发生基因突变，因为右脑已经被切除，左脑有向右侧颅腔生长趋势，被损伤神经也正在慢慢修复！”

“还有这等奇事？人脑复杂的就像小宇宙……基因突变……”

魏晨思索着，将右手再次深入衣袋中，但只掏出一个空烟盒，不知什么时候，身上烟已经吸完，揉搓着烟盒，撇进垃圾桶，没有烟吸情况下，感觉浑身不自在。

朱子涛见后急忙上前，从口袋中掏出香烟，打开抽出一支送到魏晨口边，之后掏出打火机点着。

魏晨深吸一口才反应过来：“怎么你年龄不大也吸烟？”

“不不不，我不吸烟！”

“不吸烟，身上带烟干什么？”

“我听说主任有吸烟爱好，才在身上准备一包！”说着，将整包烟放入魏晨口袋，魏晨假意推脱着，最终也没太客气，也许这是吸烟人特点，身上有烟才踏实。

“应该与这种微生物有关，采集的数据在哪里？”魏晨精力重新回到李医生身上。

“已通过电子邮件方式，发到您电脑！”

魏晨沉默片刻，吐出一口浓浓烟雾，将目光转向朱子涛：“跟随李医生见一见段飞，之后将情况告诉我，顺便取点血样，注入到岳鹏体内，实时跟踪观察记录数据！”

“好的教授，我一定能做好！”

朱子涛跟随李医生出去了，魏晨打开电脑，点开邮件，是一篇正规而系统的报告，详细描述段飞体征变化情况，他认认真真分析每一项数据。

门外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停在3号实验室门前，宽大的隔离服，除身材高矮，每个人看上去都差不多，但无需去看她面容，听声音就知是白洁。

白洁来到实验室，魏晨眼皮抬都没抬，关上电脑，面部表情十分平静，起身来到岳鹏尸体近前。

微生物刚刚注入尸体内，几乎连反应时间都没有，他不为观察，也不为工作，只为回避白洁。

身后鞋跟碰地，清脆脚步声渐近，白洁来到魏晨身后。

“教授，我觉得我们应该坐下谈一谈！”

“没什么可谈的，你调离工作岗位是首长意思，但我同意！”

“不，您理解错了，我只想谈当前工作形势！”

魏晨没有转身，也没有回答，沉默片刻，脚步声渐远渐去，白洁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