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晨一根接一根吸着烟，心里想很多，整个宿舍烟雾缭绕，熏得薛达几乎睁不开眼，早没心思游戏，于是开口。

“魏叔，其实这些并不意外，董教授得出的结论，无限接近您的猜想，既然我们有所感觉，上级也应该有所感觉，或首长早有准备，也或许……”

薛达没把话说完，但魏晨已听出言外之意，如真像董建玲推测一样，各个领域都有间谍，部队内也不会例外，到底该相信谁？

猜测毕竟是猜测，能让董教授看得上的人并不多，眼下耽误之急，要确保朱子涛安全。

想到此处，他把大半根没吸完烟头，插入烟灰缸狠狠碾灭，口鼻中烟雾还没吐尽，便取出手机，又稍稍犹豫，恰在这时，手机铃响了。

突如其来的铃声，惊到一直沉思的魏晨，因过于专注，手臂微颤，手机险些落地，就像烟头烫到手指一样。

来电显示，拨打电话的人是白洁，本无心再接她电话，但思索之后，还是按下接通键，对面传来白洁声音。

“魏教授您好，知道您今日很辛苦，抱歉！打扰到您，晚间送来的尸体，我们已经接收，但其因为抑郁症跳楼自杀不治而亡，与微生物入侵人体毫无关系，所以请示教授，是否对其进行感染试验？”

魏晨左手掐腰，低头想了想：“根据首长指示，你已被调出实验室，今晚将工作移交三宝，明天找首长报道，至于岳鹏尸体，我会安排他人处理！”说完，未等白洁开口，直接挂掉电话，态度斩钉截铁十分坚定。

30秒后，白洁再次打进电话，魏晨看一眼，将电话递给薛达：“我不想再听她讲话，该怎么说你应该清楚！”

薛达一笑，伸手接过电话：“您好，白主任，恭喜您高升，实验室又脏又累又不安全，真羡慕您有机会离开这里！”

“教授在吗？能不能让教授听电话？今天本来是个误会，我也是为实验室着想。”

“哦，教授正在洗澡，不方便接听，我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教授心情不错，没有责怪任何人意思，即便有什么误会，您也不必放在心上，不然教授也不会推荐您高升。”

“高升？教授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抱歉白主任，有些事我并不清楚，因为职务不够，作为一名军人，我知道哪些事该问，哪些不该问！一切服从上级安排。”

说完之后，薛达挂掉电话，看一眼魏晨，将电话递过去：“魏叔，还是等一等再去见首长，如果现在去，很可能与白主任碰面。”

魏晨看一下腕表，已经22时15分：“好吧！如果没有意外，15分钟已经足够，若超出15分钟，她没离开首长办公室，恐怕接下来我们的工作，将举步维艰！”

“以此来判断首长立场，是不是有些……草率？”

“十几年来，我相信与他的默契，如默契程度发生变化……”

魏晨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面色变得暗然，不禁皱起眉头，他十分担心会有意外发生，各个领域间谍渗入，某些领域主要人员或领导，听上去多么可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15分钟并不长，已是22时30分，担心与忐忑，就像一个沉重的包袱，重重压在魏晨心底，深吸一口气，伸手关掉薛达手中游戏，微微点头，薛达急忙起身，扶魏晨向宿舍外走去。

训练基地下面为实验室，上面还有11层办公楼，秦玉林办公室在三楼303房间，两人乘电梯来到三楼走廊。

魏晨动作很轻，因为他那不方便的右腿，总会发出与别人不同的声音。

“魏叔，您先在这等我！”薛达轻声开口。

首长办公室所在位置总是很合理，秦玉林也不例外，办公室距电梯十四五米，上来下去人群刚好不打扰正常工作，且出入也很方便。

薛达装作若无其事，准备经过秦玉林门前，仔细倾听里面动静，除夕之夜，断定首长不会休息那么早，就算不是除夕之夜，近期工作令人焦头烂额，相信秦玉林也不会那么早离开办公室，而且还有白洁这件事。

他小心翼翼，甚至有些紧张，刚好走到门前，门却突然开了，从里面探出半个身子，与自己来个面对面，因过于专注，惊得薛达险些跳起来。当然，秦玉林也没想到薛达离门那么近，一点动静没有，也是一惊。

“喂，臭小子，不陪魏教授过节，游魂一样在走廊乱窜，有什么事吗？”

隔着半开的门，薛达往里看了看，办公室空无一人，猜测白洁应已离开，于是一笑，开口说道：“明天大年初一，提前过来给首长拜个年！”

秦玉林哈哈一笑：“哈哈……你小子谎话真是张口就来，好啦，别瞒我了！白洁已经离开，赶快把魏教授扶进办公室，我正等你们！”

“首长就是首长，不用报告，什么都清楚！”

“用不着捧我，共同工作十几年，该有的默契一定会有，我比你更了解他……”

话音未落，走廊内传来不协调而又熟悉的脚步声，魏晨一瘸一拐向办公室走来，薛达急忙上前，扶魏晨进入办公室。

“首长，我有事请你帮忙！”魏晨言语平静。

“如果是白洁的事，不要放在心上，我知道该怎么处理，一起工作这么多年，难道对我这点信心都没有？放心，明天开始，她不会再踏入实验室半步，不会干扰你正常工作！”

“感谢首长，不过，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请首长帮忙！”

“说吧，看中谁了，眼下工作负担比较重，我知道你白天说的都是气话，肯定需要助手！”

魏晨听后嘿嘿一笑：“还是首长最了解我，不过这件事稍稍有些困难，疫苗研究中心，有个生命学专家名叫朱子涛，请首长协调，将他调到实验室！”

“好吧！这事我来协调，一周之内，定然让他进入实验室！”

魏晨稍作思索，心中暗想，已有34名专家莫名其妙感染，既然董建玲提到他，证明他必有过人之处，决不能出现意外，于是急忙开口。

“不行，一周时间太迟！”

“哦，你说什么时间来好？”

“越快越好，最好是明天！”

秦玉林起身来到魏晨近前，伸手指了指腕表：“现在是22点43分，2042年除夕夜，明天是2043年农历大年初一，疫苗研究中心又不隶属于部队！我说老魏，这个时间段，你让我找谁去协调？”

“这个我不管，我也知道今天是除夕夜，但到现在为止，我屁股才碰沙发，你也没回家过年，我们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秦玉林听后没再开口，办公室内徘徊几周，最终抄起电话拨了出去，不知此时，他到底能打给谁？

一连拨打数个电话无人接听，秦玉林缓缓皱起眉，看样子确实感觉为难。

放下电话再次踱步，双手背在身后，在魏晨面前晃几周，终于停下。

“老魏，你先回去休息，没必要大家都耗在这里，明天……我保证明天朱子涛会向你报道！”

魏晨站起身：“难为首长了，我要求有些不近人情，但……”

“废什么话？赶快去休息……”那声音烦躁中透露一丝关心。

魏晨向薛达使个眼色，两人离开办公室，他理解秦玉林，不愿当着下属面被糗，这个时间点，只能请示更高一层领导。

回到宿舍，疲惫的魏晨根本没能体会传统节日氛围，倒在床上就睡熟了。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将魏晨从梦中惊醒，睁开惺忪睡眼，拿过手机，已经早晨7时35分，手机屏上显示一个陌生电话，

“喂，您好，我是魏晨，请讲！”他声音显得慵懒，似乎还在半睡半醒中。

“您好，魏教授，我是疫苗研究中心朱子涛，昨天深夜接领导通知，今天来实验室报到，已经在训练基地楼下！”

魏晨听后急忙起身，简单洗漱，推开房门见薛达已在门外等候：“小达，今天为何不喊我起床？”

“因为昨天太辛苦，今天又是大年初一，一年到头，我想总该有一天让您睡个懒觉吧！”

“听起来那么奢侈……看来天生就是劳碌命，唉……对了，朱子涛来了，陪我一同去迎接。”

“这种小事还要您亲自去做？不是有白……哦，她已经调离了，首长真是无所不能，简直就是齐天大圣！”

“屁话连篇！走，陪我出去看看……”

薜达扶魏晨出宿舍门，前往电梯，刚刚拐过走廊通道，就听一阵熟悉的脚步声，高跟鞋碰地，节奏感十足，紧接着是一个熟悉的身影，跟随两人身后挤进电梯。

光听声音也知道是谁，毕竟是几年一起工作的同事，一夜之间，让自己请离实验室，多多少少有些愧意，魏晨故意背过身去，将后背亮给白洁。

“哈哈……教授……早啊！”

牵强的笑声中，充盈着敷衍，还有故作镇静，之后便是一句十分不情愿的问候。

“早……”

魏晨应付显得更加简单。

薜达难耐面前尴尬，看白洁手中一叠材料，急忙扯开话题：“白主任在首长重用下，看上去工作更忙了！”

白洁掂了掂手中材料：“按首长意思，政审一位接任自己工作岗位的人……教授动作真快呀！看来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早有准备！”

一句话，令电梯内更加尴尬，恰在这时，电梯缓缓停在一楼，魏晨离开电梯有些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