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一贯心高气傲的苏沫怒目对视着秦南，在她的眼皮底下明目张胆将人给杀了，还同时重创她的一个手臂，无异于甩手打了她的脸。

“有人花了钱买他们两人的性命！”秦南收手，从自己怀里的口袋中掏出来一枚一元硬币，硬币的正面是细长的阿拉伯数字，这是旧版的一元硬币，“我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一块钱？性命难道只值一块钱？”苏沫咬牙切齿，她不容生命被如此漠视，捂着右臂伤口的左手缓缓放下，摸上了链剑的剑柄。

“一个可怜的女人，在她的女儿受辱跳楼自杀之后，精神彻底崩溃疯疯癫癫，她见谁都想用身上仅余的一块钱报仇，直到遇到了我。”秦南抛起这枚硬币，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后被伸手接住，“我收下了钱，也接下了这个委托。”

“你这个恶魔！”苏沫嘶吼着，她左手执剑，链剑被甩开后剑刃一块块收缩成剑，没有了无关紧要人的存在，她的剑招可以毫无顾忌的施展。

“左手剑？”秦南眼神一凝，略有些诧异道。

“如果你就此罢手，得到及时治疗的右手还可以再次挥动，但如果你仍然一意孤行……”

“你怕了？”冷静下来的苏沫突然冷笑一声，反问道。

黑色的灵力在秦南的周身肆意暴虐，狭窄的巷道里阴风阵阵，连那点微弱的银光也明暗交织，苏沫甚至能感受到体表的温度在急剧下降，这是滔天汹涌的杀气，浓郁到极致，眼前这个难辨善恶的少年释放出他最恐怖而摄人心魄的实力。

一抹剑影在秦南的掌心隐现，苏沫眼中透露着一丝忌惮，眼前的这一幕和刚刚那一剑如出一辙，一刃断喉更断了她的右臂，如果左臂再遭受如此重创，恐怕今天就要交待在这儿了。

苏沫挥剑，链剑在落下的瞬间尽数散成了一个个剑刃，链剑如同毒蛇发动攻击的瞬间似的，直奔秦南的面门，即使这一击不成，大可在秦南进攻的同时，撤回链剑进行防守，为她脱离战斗争取反应的时间。

链剑的攻击迅捷而精准，一点寒芒先至，剑尖直接扑向他的眉心，吹发即断的剑刃，坚韧鲜红的剑链，在秦南眼中的倒影越来越清晰。

叮！

一阵金属碰撞的交织声，在夜色中响彻整个巷道并回音不断，秦南反手一剑将近在咫尺的链剑挑起，旋即清风一阵，人影在阴暗交错下再次掠过。

“你！”

在一阵重物坠落声中，被挑起的链剑在失去力道之后自由落体，而苏沫高昂着小脑袋怒目而视眼前之人，咬牙切齿的表情甚是骇人，却不敢有半点异动。

秦南的黑剑就抵在她的咽喉处，黑色的灵力如同剑芒似的吞吐，刺痛她晶莹如玉的肌肤，如果黑剑再寸进半分，直取她的喉管和颈部大动脉，或许她的性命早如同倒在她身后的那个小弟那般横尸当场。

“进一步，还是退一步，全在你一念之间！”

…………

秦南的身影再次从巷道的黑暗浮现，萦绕在脸庞上的黑色灵力逐渐消融，再次显露出他真面容，他在巷口停住了脚步，凌晨的庐州城即使白天再如何繁荣，此时也是人迹罕见的寂寥，寥寥可数的过往车辆也是速度七十迈穿行而过，是那些大都还在为生活奔波的夜班司机，背后的巷道继续沉寂着，黑暗仿佛吞噬了一切，等待一个夜晚的轮回，再次成为藏污纳垢的暗市。

直到剑抵咽喉命悬一线，饶是如此嫉恶如仇的苏沫也不得不选择退一步，链剑成了束腰带缠在她的纤纤腰肢上，捂着右臂的伤口黯然离场。

大钟楼上时间定格在凌晨3点半，天将明，而雨早在那场巷道战斗开始前便悄然停了，路上湿漉漉的，连那个摔在地上的监控探头也沾上了污水，秦南走过并没有留意这个电子垃圾。

他整个人并没有因为经历一番夜战而精神萎靡，杀两个普通人对他而言易如反掌，甚至简单过骗取他们的信任在暗市进行交易，倒是那个半路杀了出来，与他是同是修行人的苏沫颇为棘手，实力倒与他相仿，可惜犯了轻敌大错，不然也不会如此不堪一击。

“我的时间快到了！”

一阵短暂的眩晕感袭来，这并非是精神上的疲惫感，而是精神与肉体的剥离感，他正在逐渐失去对这副身体的控制权。

他并非是这副身体的真正主人，像是分裂的双重人格一般，突然某一天在他的体内觉醒，然后在脑海灵魂的某个角落里以一副旁观者的身份，看待这副身体真正主人的生活，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悲欢离合荣辱兴衰，他像是亲历者但又是反叛者。

掌握并可使用某种特殊力量的他终究与这副身体的真正主人背道而驰，他嗜杀、暴虐、晦暗、心狠，将一切以利益进行衡量，是一个有区别于甚至对立这副身体真正主人的另一个秦南存在。

而拥有这副身体的真正秦南一直试图压制他的存在，那个可怜的疯子对未知和死亡如此恐惧，甚至不惜自甘堕落以求压制他，生怕哪天被取而代之。

“一个煎饼！”

秦南从口袋里掏出那枚一块钱硬币，那个女人的委托已经完成，这一块钱的报酬自然任由他处置。煎饼很快递到他的手上，他道了声谢谢将钱递了过去，他在努力扮好一个普普通通的秦南。

刚出炉的煎饼余温尚有，秦南揣在了怀里，这是留给另一个秦南的，借他的力量是要付出代价的，想必他也轻车熟路了。

秦南没有任何亲人，他像是这个世界的孤魂野鬼一般，除了同班同学相处之外，他的世界一片空白，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和另外一个他如此相似，无论在现实世界还是精神世界都是那般孤立无援，当然他还没可怜到无家可归的地步，在他名下有一市中心高档小区的房子，是那个便宜领养人留给他的家产之一。

身世扑朔迷恋，连身体都这般诡异，那个苏沫同为修行人，或许是一个契机，可以借助她可以弄清这背后的一切。

他回首，东方的天边泛起了鱼肚白，黑夜在穹顶上落下。

黎明将至，永夜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