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收起了锁魂链，坐在了他旁边。

屋子里有香火的味道，陆青榆衣服没有脱，后颈上有伤痕，脸上有一个巴掌印。

唔...果然是被打了。其实我有些难以相信，为什么陆青榆这样省心的孩子还会被这样教训。

我很想给他拉块毯子盖上，可是我的手拿不起任何实体的东西。任我如何努力，我连一块布都拾不起来。

别人很难相信他能看得见鬼怪，如此一来他的行为便会显得不可理喻。

我望着他的睡颜，忍不住想，他会做梦吗？梦见爸爸妈妈？还是梦见长大？

“大人…”他慢慢睁开眼睛，弱弱地发出了声音，“你终于回来了…”

我点点头，用无形的手摸摸他：“快睡觉吧，明天还要去上课呢。”

他看着我，突然哭了：“你的神社被奶奶烧了…我不敢离开你的链子她就打我…不许我上床…”

“没事。”我说，“我本来就不用神社这种东西。下一次我早点回来。”

“你把奶奶带走好不好…我不想和她在一起…”陆青榆抽泣着，努力不发出哭咽声。

“傻孩子，”我叹了口气，“你以为我想带谁就带谁啊。必须是阳寿尽了我才能带走她啊。”

陆青榆点点头：“我知道…我就是想说这句话…”

“…”我望着他弱白的小脸上的巴掌印，说，“你把脸贴墙根，那里比较冷，看上去会好一点。明天在学校也不太容易被人看出来。”

陆青榆一愣，忙按我说的撅起屁股，把受伤的脸蛋贴在了墙根。

“还有，别叫我大人了。我叫千尘，”我把玩着链子，“你可以叫我千尘姐姐。我既然说了会保护你，就一定会保护你的。”

陆青榆艰难地发声：“是，千尘姐姐。”

“贴一会儿就行了，早点睡。你白天要打瞌睡的。”我想打个哈欠，却想起来自己早已不用休息了，“青榆，你几年级啊。”

陆青榆说：“我很快就四年级了。”

我清清嗓子：“你要好好学习哦。考上好中学就可以申请住校，还有助学金奖学金，你就可以离开你奶奶了。”

“千尘姐姐…你也上过中学？”陆青榆不可思议地望着我。

“怎么了，我难道不能上中学吗？”

“怪不得你级别这么低…原来你做鬼差没几年嘛。”这个臭小子嘟囔着。

“嘿——我还读过大学呢，”我向这小子夸口道，“只不过我忘了罢了。再说了，级别高的鬼差忙着冲业绩，还能来保护你个小屁孩？”

“千尘姐姐我错了。”陆青榆闷闷道。

“好啦，别趴在那里了。回来睡觉。明天我会陪你去上学。”

陆青榆乖巧地爬回来，蜷缩在我旁边：“还是第一次有人送我上学呢。”

我忍不住笑了：“不是人，是鬼。”

陆青榆也意识到了，他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闭上了眼睛。

我也闭上眼睛在他旁边打坐。

虽然我的眼睛闭着，可我知道，陆青榆这小子没睡着，还时不时偷看我。

我的唇角不知不觉勾起了愉快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