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摆着两个玻璃药柜，药柜里摆放着一些日常用中药西药，靠墙立着整面墙的中草药药柜，一打眼看去，约摸有百八十个药匣子。

面对正门，一只供桌，上坐一尊扁鹊镀金塑像，供桌两边挂着两副黑底绿字楹联：

左联是：医仙有眼看世道安敢卖凡草；

右联是：杏林无意敛金钱素来出秘方。

江风心中一震，肃然起敬：

这两联天然绝对，言简意赅，既出有典，又兼创意，定是出于高人之手。

再看迎面一张诊桌前，坐着一位中年人。

此人眼中无神，面色含悲。

一看上去就知道是挺入世的人，身上没有半点道品医风。

见两人进来，中年人点了点头，礼貌地道：“这里不看病。两位想买药？”

江风摇了摇头，心里顿了一下，几分拘谨地问：

“这里要招聘医师吗？”

“嗯。”

“有什么条件吗？”

“医科大学专科以上，中专优秀的也可以考虑，我们这里也不搞大临床，就是头疼脑热的开点药打个盐水什么的，工作认真别出医疗事故就行，怎么，先生有意？”中年人道。

江风听他说得相当实在，便把自己的情况介绍了一下。

因为身边没带大学毕业证和医学学位证书，便打开手机，把自己大学的照片和毕业典礼上的照片给中年人看，又把自己在大学那可观的成绩单翻出来介绍了一下。

中年人很高兴，一下站起来，声音有些激动：

“天！211啊！而且成绩这么高！厉害，厉害。我叫姜建新，羊女姜，你叫我老姜就行。”

“姜叔，”江风苦笑着摇摇头：“你过奖了。不厉害，我刚刚被百康医院炒了，眼下是走投无路。只要姜叔不嫌弃，我觉得这项工作所挺适合我的。”

“谦虚了，江先生低就，低就了，”姜建新紧紧握着江风的手，摇晃着，然后有几分歉意地道，“诊所小，家父前段时间一直卧病在床，诊所只能卖点药，不能看病，弄得几十年积累的口碑都丢光了，效益相当不好，所以，要说给你开工资，我心里真没底，我的意思是，这个诊所，你承包，每月交给我六千元，作为房贷月供和水电工商税务等等一套收费，剩下的归你自己。至于是不是能赚到六千元，那只有靠你自己了。还请江先生别介意啊！”

江风来不及考虑效益怎么样，他注意到姜建新前襟上别的小黑花，便道：“老先生难道——”

“家父上周去世了。我在机关上班，哪有时间打理诊所！现在这个诊所兑不出去，所以，就想请人来坐诊承包，等什么时候兑出去，我就脱身了。”

“六千元，”柳燕想了想，道：“姜先生，看眼下这情况，一天赚出二百元有点困难吧？”

姜建新点了点头，道：“是有困难，但是，有了坐诊医生，情况会改善的。你不用担心交不上承包费用，你可以试几天，我们半个月以后再签合同。如果在此期间你感觉不行，直接退出就是了。”

这个条件不错。

“既然这样，我就试试？”江风道。

“江先生如果愿意，现在就可以接手。”

江风又看了看柳燕。

柳燕甜美地点点头，眉梢眼角全是笑，用香肩蹭了蹭江风的肩膀，蹭得他半条肩膀神经麻木，柔声如丝：“小风，你留下干吧，我先把东西送回家，中午我给你送饭过来。”

说罢，便告辞走出去。

看了几眼柳燕的背影，姜建新拍了拍江风的肩膀，有一万分羡慕地道：“到底是211的高材生，找老婆的档次也高，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美女，真是……怎么说呢，都快惊动联合国了。”

江风没有解释，更没有否认。

心里挺舒服的。

男人被别人夸赞老婆漂亮，是一件极为荣耀的事，全身每一个毛孔都会张嘴唱歌啊！

接下来，姜建新和江风点了货，做了交接。

然后，姜建新接到一个电话，局里那边叫他回去开会，他便匆匆走了。

刚走出不远，又突然返身回来，道：

“小江，注意点。家父在世时，生意兴隆，对面百康医院不忿，经常派人过来骚扰，家父的死，一大半是怄气怄死的。你一个人在这里，万一百康派人捣乱，你别跟他们硬来，会吃亏的，他们那伙人很糙，俗话说，秀才不斗兵，好鞋不踩屎，你直接报警就是了。”

“噢？还有这事？”

“复杂着呢，你慢慢就明白了。”

姜建新说完，叹了口气，便离开了。

江风望了一眼马路斜对面的百康医院大楼，轻轻呸了一口，然后在诊所里查看一圈，找到了一根铁棍子，把它立在柜台后面的角落里，然后一边翻看医书，一边等患者上门。

等了一上午，总共有两个人进来：

一个妇女问路，一个中年男人买20把雨伞。

除此之外，再无人上门。

中午，柳燕来了。

她带来了亲手烤制的牛肉煎包，笑嘻嘻地摆好，一脸喜气地道：“赶紧趁热吃吧，牛肉凉了会有膻味！”

江风吃了两个。

很好吃；

但吃不下去。

见江风情绪不高，柳燕给他开了一罐可乐，“来来来，喝点可乐解油腻。你别闹心，不是有十五天的试用期吗？再说，我对这个诊所有信心。三十多年的老诊所，人气在那摆着呢，眼下只不过是因姜老先生仙逝而受到了影响。只要你好好干，那些怀旧的老患者，会回来的。”

说着，便找了几只彩粉笔，转身出去，把小黑板擦了，在上面写了几句秀美的大字：

新聘名校专业医生坐诊！

下午，情况有所改善，总共进来十个人。

卖掉几盒退烧药和安眠药，还有两个人开了咳嗽药。

不过，加一起，也不到二百元营业额，利润更谈不上了，跟一天二百元的利润，差得远。

晚上，江风想晚点关门，看看广场舞散场，能不能有人进来。

结果也就是个“然并懒”而己。

柳燕大概担心江风心情郁闷，便故作镇定，一直跟江风说说笑笑，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江风心里明白柳燕的苦心。

不过，她越是这样，他越是不好受。

晚上打烊后，回家的路上，江风一直沉默着想心事。

像今天这样下去，希望不大，诊所不可能搞起来。

必须得出点鲜招不可了。

我现在身无长物，要说出鲜招，是不是可以在神瞳上考虑？

自己的这副神瞳……要是真能派上用场，说不上能打开局面呢。

可……这事跟燕姐说不？

说了，她会信吗？

“你在想什么？”柳燕一边开车，一边瞟了他一眼，心疼地问，“能不能告诉姐？不要憋在心里。”

她的声音温柔如水，直流入心扉。

面对她，还有什么可隐瞒的呢？

江风终于下了决心：

“燕姐，你相信不，天下有透视眼？”

“没有。”

“真的可以有！”

“谁有？呵呵了，那些报道，其实都是故事！”

“我就有。”

“是吗？”她扭头冲他一笑，“如果真是的话，那你就发财了。”

“燕姐，你说说，怎么发财？”江风诱导道。

“那还不简单！肿瘤前期筛查呀。”她嘻嘻地笑了起来，“不过，你是不是受刺激了？产生幻觉了？”

“没，没有，燕姐，我真能透视。你不信的话，可以现场考考我。”

“怎么考？你是不是要给我透透视？”柳燕微笑着，不经意地用手把胸前的衣领拢了一下，嗔道，“怕不是说我一颗心，两叶肺吧？”

“燕姐，你把左手挡在头部另一边，伸出手指，我能看出你伸出几根！”

“可以。”柳燕当做游戏，照他的话，举起三根手指，在自己的左耳朵边。

正常角度，江风坐在副驾驶上，根本看不到她的手。

但是，他按了一下太阳穴。

妙瞳之光穿头而过！

清晰无比，看到了柳燕的手型！

“三根。”江风道。

柳燕有点惊奇，看了他一眼，又换了一下手型，这次只伸出一根手指。

“一根手指，是无名指。”

柳燕有点崩溃，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握上拳头，沉声道：“几根？”

“一根也没有，粉拳紧握了！”

江风得意地打趣道。

“啊？竟然是真的！”柳燕惊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