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还在气头上，他伸出手，示意大家安静，“我举行仪式好些年，从未见过如此胆大的孩子。”

“按照黄牛村村法，冲撞了神牛者，该当……”

“慢！”

“村长，请您收回这句话，您看看这黄狗吧！”

“是啊村长，这……这黄狗喝了糖水拉稀了。”

说话的正是牛瑞雪的三个哥哥，他们看到妹妹踢了村长，一颗心都悬了起来。

胡小红见状，瞬间来了底气，“大家快来看看，这黄狗喝了糖水，才成了这个样子！”

牛瑞雪一听，连忙止住了哭声。

众人朝那黄狗一看，发现它恹恹地趴在地上，尾巴处却是有一股黄色的水柱，一泻千里。

在场有个眼尖的人立马大声道:“这狗喝了糖水就这样了，糖水要是给牛大女儿喝了，那……”

“难道糖水里有问题？难道是……”

有个妇人捂着嘴巴，没有把接下来的话说完。

周秋霜见状，连忙苦着脸，“大家都知道，这糖水是我倒的。举行仪式经过了那么多人之手，也不知为何会变成这样。”

“若不是小女误打误撞踢翻了碗，遭殃的，可是她……”

“村长，事关瑞雪的安危、关系到黄牛村上下的福祉，请村长为我们做主！”

周秋霜带着哭腔，朝着村长深深鞠了一躬。

有个年轻一些的村民不可思议道:“不会有人这么歹毒，想害一个刚满月的孩子吧？”

“这周秋霜是在胡说八道！光天化日之下，谁会在那糖水里动手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掀起什么风浪呢？”孙氏愤愤道。

胡小红一听，瞬间翻脸，“孙氏你才胡说八道。一直以来，都是你和周姐姐作对！”

现场开始混乱了，黄狗窜出来的流状物越来越多，不少人已经捂住了口鼻。

“胡妹子……”

这时，周秋霜喊了一声，朝着胡小红招了招手。

胡小红瞪了孙氏一眼，边走边说道:“村长，请您做主！这件事儿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请村长为小女做主！”牛大颔首道。

一旁站了很久的赵荷花气冲冲地跑了过来，张口就骂:“是哪个贱蹄子！连我家侄女都不放过？还是人吗？我咒你全家不得好死！”

“赵荷花，你瞎嚷嚷什么？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孙氏叉着腰，指责起来。

“跟我没关系？谁说跟我没关系！瑞雪是我侄女、是我赵荷花婆家哥哥嫂嫂的女儿。”

赵荷花怒极，瞪着眼睛就冲向了孙氏。

好在牛二拉住了她，才没叫她将孙氏推倒。

牛瑞雪见嫂嫂这么护着，心里动容了。

村长听着这些言论，眉头紧蹙，那缝隙都快能夹死苍蝇了。

“嘭！”

村长的巴掌朝着木桌上重重一拍，怒道:“都给我闭嘴！老蒋很快就来了，这糖水有没有问题一查便知！”

看到村长气呼呼的样子，众人这才收敛了起来。

孙氏和另外几个妇人虎视眈眈地瞪着牛家一家子人，皆是不怀好意。

这满月礼弄得乌七八糟，牛大的脸色很难看。

“谁再乱嚼舌根，我牛大对她不客气！有什么事情，自然有村长定夺！”

牛大那一米八的大个子往中间一站，那些多嘴妇人的脖子立马缩了缩。

院子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孙氏的头低了下去，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一个留着花白胡须、腰间背着一个箱子的老者疾步走来。

“老蒋，快看看这糖水可有问题？”

村长一招手，老蒋将药箱放在了地上，从中取出一根竹签，伸到碗中搅拌了一下，又撕了块布沾了糖水，放到鼻尖闻了闻。

这大抵是村里头的赤脚医生吧？看起来还挺专业。牛瑞雪猜想。

在场的人个个屏息凝视，老蒋抽出一块布裹住口鼻，开始查看那黄狗的症状。

牛瑞雪的眼神看向了孙氏，只见她神色复杂，眼眶扩大许多。

等老蒋洗净了手，牛大迫不及待道:“如何了？”

“快跟我们说说，到底是不是有人动了手脚。”

“牛大一家勤劳朴实，被人冤枉了可不好。”

有人开始站在了牛家这一边，孙氏立马不乐意了。

她脸一横，不屑道:“瞧瞧你们说的哪里话？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跟牛家有一腿呢！”

“孙氏你这个泼妇，你这瞎了眼的疯婆娘，再这么乱吠，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赵荷花撸起了袖子就要冲上去，那孙氏也不是个吃素的，脖子通红，朝着赵荷花就是一通骂。

“我又没说牛家的谁，我说的又不是你男人，激动个啥劲儿？难不成，还真有这档子事儿？”

孙氏胡诌乱扯，神色分外激动。

牛瑞雪眼眶微眯，愈发怀疑起来:难不成这孙氏故意胡咧咧，想转移旁人的注意？

这可不行！

“这又是发什么疯？先听老蒋说说看！”

村长见场面一度陷入混乱，拧着眉头，大声呵斥道。

几个争得脸红脖子粗的妇人心不甘情不愿地撒了手，眼神如刀，毫不留情。

老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这才开口道:“糖水里有泻药，这黄狗也是吃了泻药才变成这样。”

“这是谁家的黄狗？快把这黄狗弄走！”村长的脸瞬间变黑。

“这黄狗不会死吧！”有人问了起来。

“不会，泻药不多，也就拉几次罢了。谁家的？我可以开点草药让它缓解一下。”

老蒋说完，准备开他的药箱。

“放到山上吧！让它自己恢复！太臭了，这牛大女儿的满月礼还要继续呢！”孙氏连忙道。

“行了，快弄走！这满月仪式还没弄成呢！”村长已经不耐烦了。

两个手快的男人连忙上前，屏住呼吸将黄狗放进了篓子中，抬出了院子。

那黄狗可怜兮兮地躺着，时不时地呜咽几声。

有好心的人帮着牛家迅速清理了院子，这才继续牛瑞雪的满月礼。

经这事一闹，众人的情绪已经没有先前这般了。

争吵过的几个人互相看不顺眼，满月礼一结束，众人作鸟兽散。

周秋霜见院里头没了外人，这才摸出袖口捂得温热的几个铜钱，放到村长手里。

“今日多谢村长，先前是我没看好瑞雪，这点小意思，给您打酒喝。”周秋霜略带愧疚。

村长推了几次还是收了铜钱，脸色缓和，“你家孩子，要好生看着～”

“多谢村长！”牛家人齐声道。

这村长，似乎话里有话啊！牛瑞雪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