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先之看了一眼朱沙，微微点头。二女儿柳若月直接说道：“这怎么比试？三家各管望江楼三个月还是一年，看账房算出来的收入多少定胜负？万一哪年遇到灾年或者周兵打过来，谁家摊着了，那可不公平。”

赵文鲜附和道：“一年时间太久，看老丈人的病，恐怕撑不到三年比试结束啊。”

柳若雪立即扯了扯他的衣衫，回头瞪了他一眼，这才对着柳先之说道：“父亲大人既然有意让三家比试，看谁能经营有方，也好将望江楼做成百年老店，将柳家的家业壮大，此法子也好，一家掌管家业总归矛盾会少些。只是……如何公平比试，那还得提出这个法子的小姑爷说说看。”

朱沙也不管柳若风拽他袖子，拱手道：“把这事儿交给我，不出两天，我保证给大家一个公平的法子。”

柳先之点头答应，擦擦额头的汗才摆摆手道：“我被这箱子里的人头惊吓，身子不舒服，既然小姑爷有信心，就准许你看看，提个法子出来。不管怎么说，不管怎么做，都是为了柳家的家业长青，你们可都要记在心里，莫不可为了比试，伤了一家和气。”

众人齐声躬身答应，目送柳先之在丫鬟的搀扶下走进了后堂。

柳若雪此时才甩甩袖子道：“除了我们三姐妹各家，你们都先下去吧。”

尤管家和段护院一挥手，堂中的无关人等立即后退着退出正堂。

“柳家三代单传，到咱们爹爹这一代，算是没了后。所以爹爹才招了三个上门女婿，想着能够让我们三姐妹齐心合力壮大柳家家业。他本想三家合力经营望江楼，不过小姑爷却提出经商能力比试的事儿来，不知有没有寒了爹爹的心。”柳若雪颇有大姐风范。

柳若月杏眼一瞪，没好气地说：“大姐，你就别装了，从小就你说话向着爹爹，背地里不是早就做好了接管柳家的准备么？只可惜大姑爷不成器，咱家爹爹看不上。”

赵文鲜立即指着柳若月喊道：“二妹，你这是怎么说话呢？口无遮拦，口无遮拦！你大姐本想作为一家的长女，既然阿爹无大儿，自然要承担起来管理柳家的责任，此乃天经地义之举，怎么让你说得如此不堪？”

卢成凤立即喝道：“赵姑爷是不是想比划两下？来呀。”

赵文鲜立即挽袖子道：“谁怕谁啊，君子能动口就不动手，咱们来比试一下做诗，看谁先输。”

卢成凤反驳道：“能动手谁跟你在这里吵吵……”说着就要过去抓赵文鲜。

啪！

一声重重的桌子被拍的声音让众人立即安静下来。

柳若风站在即将散架的桌旁，慢慢说道：“两位姐姐，还没比试呢，就这么着急定输赢？我看我这相公提的法子提对了，不然真要是三家经营望江楼，不把楼给拆了才怪。”

柳若雪喝道：“小妹，吵一次架你就毁了一张桌子，得多少桌子才够你拍！”

柳若月也附和道：“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真要是将望江楼交给你，早不知亏空到哪里去了。”、

“既然二位姐姐这么抬举我，我柳若风倒还真要看看，到底谁能将望江楼接下来！”柳若风说完，向着朱沙使了一个眼色，“愣着干什么，赶紧回去想比试的法子去！”

朱沙跟在柳若风英姿飒爽的身后，连连回头看堂中四人，不时还挥手微笑，意思是大家留步别送了，虽然他也知道不会有人送。

……

柳先之回到屋内立即将两旁的丫鬟推开，关起门来，立即坐在桌前大口吃起来已经准备好的饭菜。那气色与之前在堂中的完全换了一个样，似乎年轻了十几岁。

“争一争也好，不争谁知道谁会成气候？”他自言自语，将一鸡腿骨头扔在一旁，“望江楼三代经营，到我柳先之这一代，虽然没有什么大的起色，但至少我也守住了基业。为了我这余生能够安稳度过，还是要找个能够放心托付的人。”

柳先之眯着眼，又抿了一口酒，仍然自言自语：“我这大女儿端庄贤惠，心里弯弯绕绕多，经商也不是什么坏事。二女儿口直心快，没什么心计，但寿州城圈子多，揽客不成问题。小女儿豪爽侠义，有巾帼之风，但这慈不掌兵，义不经商的古训也有道理，如若交给她我着实有些不放心呀。”

“但是这新上门的小姑爷倒是有些机灵，只是不知能不能协助小女成为寿州城厨界的新星啊。”柳先之慢慢放下酒杯，“暂且看看他有什么法子，让三家同时经营望江楼，又能分而治之，比出个高下。”

这时有人敲门，柳先之应了一声，让外面的人进来。

进来的是尤管家，他看到正在胡吃海喝的柳先之，脸上并没有什么惊异之色，似乎早知道柳先之装病之事。

“老爷，您叫我来有什么事儿吩咐？”

柳先之示意他坐下，才说道：“尤老，我这新来的新姑爷，你怎么看？”

尤管家捋捋胡须，深吸了一口气，看起来要长篇大论，道：“我觉得还行。”

空气凝固了一会儿，没有声音了。

“没了？”柳先之问道。

尤管家道：“没了。”

“你可知我为何答应小女儿嫁给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柳先之道，“不是随便一个爹就能下得了这个决心的，毕竟关系到孩子的幸福啊。”

“老爷向来有魄力。这新姑爷第二日就碰到人头木箱，还出了主意，找到了幕后黑手，有那么一股子机灵劲儿。”

柳先之微微点头：“城西落榜书生也通过了考验，只可惜人心不正，福寿不全。倒是这个落魄的新姑爷，虽然也通过了考验，但我总觉得他好像早就察觉到了咱们的布局。”

“老爷的意思是？”

“你多盯着点他，探探他的底细。虽然说他父母双亡，落魄至八公山兰若寺，但这仅是他一人之言，若不是看他是个书生，我可不会答应招这么一个女婿进来。”

尤管家点头道：“大女婿校书郎，也算是九品的官职。二女婿宣节校尉，正八品，都是人才。小女婿嘛，虽然没什么官职，但我看他眼神锐利，必然精于观察，日后或许有大才。”

柳先之微微颔首：“希望如你所说……我这小女儿最让我放心不下，整天舞刀弄枪，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安稳下来。”

尤管家道：“我倒是觉得如果望江楼交给三小姐打理，说不定就安稳下来啦。”

柳先之将本是靠近嘴边的酒杯晃了晃，又搁在桌子上，慢慢说道：“手心手背都是肉，怎么敲打都是自己心疼啊。大女婿和二女婿虽然也算是官府中人，但论做生意，单靠着这个也不行。小女婿现在下定论也为时尚早，还要再看看。”

尤管家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问道：“黑水寨的事儿，老爷有何打算，我这里好提前做准备。”

“黑水寨送人头，定是盯上了柳家。此事要早作打算，你去找中间人问问张三人头的事情怎么回事，务必打听清楚，咱们才好心中有底。”

尤管家要告退，柳先之又拦住他道：“还有一件要事，你要帮我办了，此事关乎望江楼的安危，越快越好。”

柳先之对着尤管家耳语几句，这才挥手让管家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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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