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朔给李知锦补习物理的时间正好是周天上午，但她这次鬼使神差的没去乔朔家里。

反而是问助教老师借了一间教室，说周天上午想带着同学来自习。

陈清清站在办公室外面给她加油，数学老师正好路过，听到她要借教室自习，一脸欣慰，“来来来，咱们这好多空教室！你随便用。”

她心满意足的走出办公室给陈清清比了个耶。

身后数学老师和助教说：“以后这种情况都让来，李知锦这孩子，学数学有天赋还这么努力。好啊……”

第二天，李知锦带着乔朔到补习班来学习，陈清清因为睡懒觉没赶得上。

听到隔壁的物理课渐渐传来嘈杂的声音，李知锦赶紧拿着几张卷子去办公室借订书机。

她出来时正好下课，匆忙订好卷子就往回走，她用低头看试卷这样再正常不过的姿势来掩盖自己不正常的心跳。

好像是心灵感应般，她抬起头正好对上陆允书的双眼，李知锦只觉得心脏骤停了一秒，随后又疯狂地跳动起来。

她觉得自己好像突然着起了火，整个人又晕又烫。

她就这么和陆允书对视着，两人谁都没开口主动打招呼，直至擦肩而过。

李知锦觉得这个过程又快又慢，直到从陆允书身边走过去了她又想再多看两眼，最后进教室的时候她的脚步都有些飘忽，仿佛踩在云上。

脑子好像被麻痹掉了，李知锦的左胳膊狠狠撞在了门框上，她这才如梦方醒。

于是她在情书里写，“你也许以为我们在走廊上的对视与擦肩是偶然，但我却将这一切拿捏得恰到好处，只为了匆匆的惊鸿一瞥。”

因为这一眼，她开心了一周，甚至每每想起，都会忍不住偷笑，乔朔卷着书在她脑门上敲打，“傻笑什么呢？”

李知锦瞪他一眼，“你不懂。”

“有什么还能是我不懂的？你说我不就懂了嘛！”

李知锦斜睨着乔朔，一脸无语，但她想了想又问：“你说，一个人的气质怎么会差那么大？”

“什么？”乔朔一脸疑惑。

李知锦想起第一次在走廊飞快瞥到陆允书的那一眼，那个时候她以为陆允书是那种不学无术的坏学生，还在想他干嘛浪费时间来补课。

毕竟他当时踩点而来，但又气定神闲，身上的衬衫两颗扣子散着，领口微敞，怎么看都有点坏坏的痞气。

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五官锐利，带着一丝攻击性的帅气。

可后来他穿着校服，粉色的短袖，偶尔会把蓝白相间的外套搭着，整个人又乖到不行。

就好像所有青春小说里少年该有的模样，干净、温柔。

看到李知锦时会微微勾起唇角，眼神坚定，那清澈透亮的瞳孔里好像闪着细碎的星辰，眼底仿佛有一汪清泉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光，平静却又好似酝酿着波澜。

李知锦翘起的嘴角又压下，“说了你也不懂。”

她想起乔朔和陈清清的相处日常，两人经常斗嘴，每次聚到一起，陈清清和乔朔就像两个小学生一样，不出两句绝对会吵起来。

李知锦每次都会调侃他们为“菜鸡互啄”。

从小到大，乔朔的字典里有篮球、有兄弟、有物理、有竞赛、勉强可以再加个李知锦，陈清清亲切地称呼他俩“铁树兄弟”。

然后默默为自己的少女心掬一把辛酸泪，可转头她又拉着李知锦去给打篮球的乔朔送水。

金秋十月，八十五中举行了高二年级篮球赛，一向埋头苦学的实验班竟然在乔朔的带领下一路打到了四强，挺进半决赛。

结果不知是哪个校领导要求，今年半决赛和决赛的四场篮球赛，第三节要女生打，美其名曰“体育锻炼，人人参与”。

李知锦在理科八班，半决赛抽到了七班，乔朔的实验一班与理科四班打。

确定好上场的男生后，体育委员带着报名表笑得一脸谄媚，“李知锦，篮球赛报个名呗。你这身高不报名可惜了。”

李知锦一脸我就知道的绝望，“但我不会打篮球啊！”

“没事没事，下周才比赛呢，你这周好好练练，实在不行找乔朔教你！他跟你是发小，没理由见死不救！”

“你也知道是死啊，我连篮球拍都拍不起来，更别说什么运球，带球过人，三分球啥了的。好体委，你就放过我吧。”李知锦欲哭无泪。

但体委发挥了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好知锦，你这一米七的个子咱们班可没有几个。你看你不是懂挺多嘛，多练练，肯定就拿下了。再说，你不会，其他女生肯定也差不多，不用有压力。”

跟体委掰扯了几句，李知锦还是看着自己的名字被写在了报名表上。罢了罢了，就当为班级做贡献了，李知锦安慰自己。

当天下午放学她就揪住了乔朔，在学校篮球场最角落的位置苦练，陈清清拿着水来找他们的时候，笑了好久，“小知知，你这个子白长了啊，哈哈哈哈哈，怎么看怎么四肢不协调。”

李知锦拿起水灌了几口，“再敢笑把你头打掉！”

两个人打打闹闹，乔朔单手抱着球过来，从陈清清手里接过矿泉水，边喝边说：“李知锦，你这不行啊。得先把球连贯拍起来啊！”

李知锦垮起个脸，“我倒是想连贯，可这球不听我使唤。”

乔朔将手里的瓶子递给陈清清，拍起篮球往场中间跑，“你要控制篮球，不是篮球控制你。过来继续。”

李知锦仰天长啸，她这双手只想画画，不想打篮球啊呜呜呜！

练了几天李知锦逐渐能够流畅运球，但距离熟练还差一截。周末去补课时，她累到胳膊都不想抬。

好在来得比较早，她趴在桌子上揉胳膊，陈清清进来时一屁股坐在了最外侧她留给陆允书的位置上。

“哎，你坐进去。”李知锦将她的书包挪到了自己右侧的座位上，“外头这个座位……说不定我上课要坐。”

陈清清换了座位笑得一脸暧昧，“你在你座位上坐的好好的，换什么啊？”

“……就，离过道近，我说不定……要让老师检查题什么的。”李知锦支支吾吾找理由搪塞。

可陆允书一进教室，她的小心思暴露无遗，当陆允书向她走来时，她紧张的不敢大口吸气，就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可心里却像涌起千层浪花般忐忑。

教室里还有很多空位，万一他坐在别的座位怎么办？啊啊啊……他过来了，他走过来了……

还不等李知锦淡定下来，陆允书就走到她身边，手指搭在最外侧的课桌上问她：“这里有人吗？”

李知锦脱口而出：“没有。”却遭到陈清清不怀好意的控诉，她红着脸反驳，却觉得耳朵里仿佛塞了棉花，耳廓发烫，周围的声音都像是蒙着一层东西一般听不真切。

唯独陆允书手指扣着桌面的声音清晰而深刻，一下一下仿佛敲击着她的耳鼓膜。

她真的好怕陆允书就那样轻而易举看穿她的小伎俩，猜透她的小心思。

陆允书就坐在她身边，手肘都能打架的距离，李知锦突然觉得教室里有些闷。两人的衣料轻轻摩擦，李知锦有些心痒痒。

她迫切想与陆允书有更多的交集，却不知怎么开口。低头看到课桌上的英语卷子，她小心翼翼的问：“你英语怎么样？”

陆允书写作业的手一顿，“还可以。”

然后他就看到女孩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一份英语卷子递到了他眼皮子底下，“帮我看看吧。”

那双杏眼圆溜溜的，黑白分明，瞳仁透亮。他完全无法拒绝，于是上课前，他帮李知锦写了半份英语卷子。

上课时，陈清清捅了捅李知锦，她在卷子左上角写“心跳在左边”，李知锦窘迫地擦掉。

心跳确实在左边，可陆允书也坐在她左侧，她的心跳确实因为他而逐渐加速。

课间陈清清一边给她按摩胳膊一边问：“今天下午放学还练球吗？带上我呗”

接水回来的陆允书正好听到，状似无意的开口：“练球？打篮球吗？”

陈清清探出个脑袋，“对啊对啊，你要一起吗？小知知下周要比赛，你要是会打篮球可以教教她！”

李知锦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在陆允书面前展示她拉胯的球技，神啊让她原地消失吧。

可陆允书却转头盯着她，“好啊，听说这次学校之间还会打联谊赛。好好加油。”

李知锦想赢的心瞬间没那么迫切了，如果真的参加了联谊赛，她耳边仿佛都听到了别人的议论。

“你们知道八十五中有个喜欢陆允书的吧？”

“哪个哪个？是不就上次篮球赛，打球特搞笑，四肢跟租来一样的那个女生？”

“对对对，贡献人类早期驯服篮球珍贵影像资料的那个女生。”

陈清清后来知道她的想法都拍手称奇，“你这脑洞外星人都自叹不如！”

李知锦正脑补呢，陆允书又提议道：“我家小区有个小篮球场，不如下午一起去练？”

……李知锦头一次觉得陆允书的笑容里藏着不怀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