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半刻钟了，是你自我了结还是让我动手？”

“啊，既然你是九命杀手，那我还得杀你八次才行吧？”

金宝宝去后，赵言看向柳焚余。

“王爷能否不杀我？”

“理由呢？”

“往后王爷不方便动手的时候，焚余愿代为处理！”

“是吗…先告诉我，请你来拖延时间的是锦衣卫哪个人？”

“……”

出乎意料地，对于这个简单的问题，一心求存的柳焚余却是闭口不言。

他脸上有一瞬的挣扎，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王爷动手吧。”

“倒是挺讲原则，罢了，各国都有水云间酒楼，喜欢的话，没事多来喝酒。”

赵言摆摆手，让他离去。

他确实不是非要杀对方。

一个讲原则的刺客，要比一个没底线的刺客来得可信。

若对方出卖了雇主信息，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动手。

“…多谢王爷。”

柳焚余躬身行了一大礼，从地上捡起长剑，迈步走出了房间。

身为刺客，他不惜一死。

但现在他心中还有未完成之事，还不到死的时候。

放柳焚余走后，赵言又在房中坐了片刻，始终没察觉到京城之中有异样的变化，不由心中更是疑惑。

半个时辰是四刻时间，如今虽然才过去了半刻钟，但对方按理说应该早就行动了。

锦衣卫不可能断定柳焚余一定能拖住自己半个时辰，所以行动必然是在自己进入这个房间那一刻就开始了。

这就说明…

行动目标不在城内，而是在城外？

赵言陡然转身走出房门，迎面伴鹤和茗烟见他出来，连忙上前等待指示。

“王爷。”

“主人！”

“你们立刻回庄，以防万一。”

“是！”

“遵命！”

二女速度极快，领命之后转瞬便消失在长廊之中。

下一刻，金宝宝慌张地从楼梯上爬了上来，到了面前才小声禀报道：

“王爷，后院有一伙计服毒自杀了…”

“呵…锦衣卫都欺到头上来了，金宝宝，你管得好啊…”

“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该不该死，今夜过后再来处置你。”

赵言语气冰凉，冷哼一声离开，现场只剩吓得额头直冒冷汗的金宝宝跪倒在地。

他的一切都来自于齐王府，如今出了这么大的纰漏，确实难辞其咎。

在自己的主场被人渗透，连主子的行踪都被暴露了，若不是王爷武功高强，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金宝宝想着想着，整个人都害怕得不自主颤抖起来。

……

……

在城中又待了一刻，确认应当无大碍后，赵言直接回庄园去了。

城外其实没什么特别的东西，除了三十里外的皇陵有着赵家先祖的尸骨。

但锦衣卫闹花这么多钱，总不可能是为了偷这些尸骨的吧？

何况皇陵也有一位指玄境的供奉值守，应该不会出问题。

回到散仙庄时，庄内果然与往常不同，到处都燃起了火把。

赵言心知自己想得没错，锦衣卫这次的目标，竟然真的是自己。

更准确的说，是散仙庄内的某物。

他脚尖一踮，跃上高大的庄门纵观全局，随后踩着各处的檐角来到了火光最为集中的地方。

只见偌大的一片空地上，莺莺燕燕地站了二三十个风格不同的美人，而在她们中间，六名黑衣男子或倒或跪地被丢在了地上。

直到赵言来到，众女连忙施礼喊道：

“参见王爷！”

“免礼。”

散仙庄内，八成的下人都是女子，只有少数一些位置才用了男子，堪称迷你女儿国。

而庄中女子，少有完全不通武艺之人。

除了伴鹤和茗烟之外，超凡境的高手还有两个，一品高手的数量也达到了七人之多。

实力雄厚，足以称得上龙潭虎穴。

但她们都是赵言暗地里培养，在江湖上根本就没有任何一点传闻名号。

世人只知齐王殿下是大宋第一高手，却不知他的散仙庄，也可称大宋第一庄。

“王爷，适才这六人潜入庄内意图不轨，被奴婢等人擒获，有四人已经服毒自杀，只拦下两个活口。”

说话的高挑女子叫墨雨，是散仙庄的总管女官，武功平平，只是四品境界，但行事稳当全面，深得赵言信任。

“嗯，目标是谁？”

“他们分成了两批人，一批去了小沁园，另一批去了温雅居。”

“哦？”

赵言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小沁园是李青萝的住所，王语嫣也住在这里。

但她二人入齐王府已经十三年了，锦衣卫为何打她们主意？

至于温雅居倒还能想明白。

那里是庄中接待外客的小院，如今只住着一个人。

李莫愁…

而她现在，就正一言不发地站在现场。

这女人身上有什么秘密，值得锦衣卫花这些心思？

要说漂亮吧。

确实很美。

只是无论是王语嫣还是任盈盈，长相上都要比李莫愁美上半分。

那么问题就是，两个月前，除了被陆展元抛弃之外，她身上一定还发生了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

“王爷，这些人全都是太监。”

墨雨见赵言皱眉沉思，凑上来又补上了一个线索。

“太监？原来背后还有东西两厂的影子…”

事情愈发扑朔迷离，但赵言内心也更来劲了。

“王爷要不要问话？”

地上还跪着两个相貌平平的黑衣男，他们眼神冷漠毫无感情，分明就是死士。

这种人就算是用尽酷刑，也不会多说一个字。

尤其是东西厂培养的死士，问了也是白问。

“不问了，杀了吧。”

赵言淡然说道，眼神看向李莫愁。

“你跟我来。”

李莫愁早就意识到有此一遭，一声不吭地跟上了赵言的脚步。

“嫣儿，去帮我拿件衣袍来。”

“盈盈姐，你也来一下。”

路过二女身旁的时候，赵言指了指身上稍显破烂的衣裳，朝她们说道。

“好。”

……

……

静问堂。

赵言换了身新的袍子，坐于上首。

长桌左侧坐着王语嫣和任盈盈，右侧则坐着李莫愁。

“言哥哥，晚上这些都是什么人啊？”

四人坐定后，王语嫣先问道。

她入夜后将龟甲带回了小沁园翻译，没过多久，就听到院外传来了打斗声。

到得屋外后，就看到三个黑衣人被庄内的姐姐们围殴，模样好不凄惨。

“是明国东西厂的探子，至于真实身份，我也不知。”

“应当是东厂刘瑾手下的人，西厂雨化田可没这么大方。”

任盈盈替赵言做出了判断。

她负责细雨楼的工作，对情报的了解程度要远高于赵言。

“明国皇室最近有什么奇怪的动静吗？”

连串的事情虽已发生，但赵言依然没半点头绪。

这次的事情实在太古怪了。

“我想想…明国如今的皇帝是个很奇怪的人，他疏于政务，每月只开一次朝会，平常都是待在一个叫做豹房的地方。”

任盈盈轻轻搓弄着左手的大拇指和食指，闭着眼回想自己看过的明国情报。

半晌后，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头说道：

“其他都没什么，如果说一定有什么奇怪地方的话…”

“就是他这半年里从民间选秀选了七次。”

“明国各地都在挑选美貌的女子，但很少有被选中的，大部分都退了回去。”

她话刚说完，王语嫣当场怒喝一声。

“当真是个色中饿鬼，哪像我言哥哥，至今未婚！”

小丫头说着，眼睛巴巴地看向赵言。

她觉得言哥哥不娶妻，一定是在等自己快快长大。

再过一个月，过了生日她就正式十六岁，可以嫁人了。

“呃…哦呵呵…”

赵言尴尬地一笑。

小丫头还不知道自己被和亲了，要是知道，恐怕是要伤心了。

“盈盈姐，通知明国的探子，尽力去查这方面的情报。”

“好。”

“还有，把咱们在大宋境内的情报系统都整理一遍，有些该重新启用的，也不要浪费了。”

“……当真？你不怕麻烦了？当初因为怕跟皇城司起冲突，你可是亲自弃用了他们。”

任盈盈惊疑地看着赵言，猜不透他的真实用意。

细雨楼旗下在以前一直有一支很强的谍子，叫做“枯叶”。

但由于能力太强，经常弄得皇城司灰头土脸。

未免让赵录多心，赵言一狠心就让他们全都进入了养老模式。

但今日看到了水云间的情况，让他不得不重启这批人。

亡羊补牢还不算晚，真到了千疮百孔的地步，那就完犊子了。

“再麻烦也比被人渗透来得好。”

“大不了我去皇城司打王仁展一顿，看他敢不敢去皇兄面前打小报告。”

赵言做了个鬼脸，先把这事给定下来了。

随后她转头看向一直安静不说话的李莫愁。

此时的李莫愁还不到二十岁，明眸皓齿，肤色白腻，是个出色的美人。

若不是脸色黯淡无光，还能比现在再美上一分。

她被陆展元所骗，对尘世有了念想，但刚出古墓不久，就被心上人狠心抛弃，并在她眼前与他人成亲。

一般的姑娘都难以承受这等苦处，何况是她这样自小在古墓之中不谙世事的女子。

看到她如今的模样，赵言不免有些心疼，语气也放轻柔了些。

“李姑娘，能否讲一讲两个月前你为何会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