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没有血口喷人，你问问表哥便知。”朱玉笙见上座的男子冲她勾手，干脆踢开宋筝，坐到了男子腿上，“表哥，宋家两兄弟在流放的路上对您出言不敬，我堂哥一时气不过，已经将那两人斩杀了。”

“嗯。”男子轻抚她长长的头发，眸色淡如烟海，不悲不喜。

“你说……我哥哥死了？”宋筝闻言忽觉头脑中一阵蜂鸣，颓然瘫坐在地上。

“怎么你不信？他们的首级现在就悬挂在瑞安京的城门上，”朱玉笙灾乐祸地斜睨了一眼地上的女子，“你想什么时候去看都可以啊！”

宋筝染着蔻丹的手指骤然捏紧了拳头，指节一寸一寸发白。

“阿筝，”萧维推了推身上的少女，透过她肩头打量那跪着的女子，“你跟着朕十年，本来……朕也有心想要封你为皇后，封赏你的两位哥哥……“

“萧维你胡说！”宋筝忽然站起身，长袖一甩指着那龙椅上的男子道，“你从前……不过是利用我哥哥为你征战四方，如今……你为了联合幽州朱家，便狠心抛弃我，杀害我哥哥，你忘恩负义！”

“阿筝，你累了。”男子闻言沉了脸色，极力压抑着怒气。

“宋美人，听闻你在教坊中饱读诗书，可怎么如此愚钝？从前天下三分，陈州齐家、幽州朱家、炎州萧家各拥一主。如今，陈州齐家已经被你的两个哥哥灭了，萧表哥自然是要与我朱家联合，坐拥天下。”朱玉笙堂而皇之地伸出手指，在萧维俊朗的脸上贪婪划过，又朝那身穿五彩霓裳的女子轻笑道，“宋筝，你想一想，自己几斤几两？表哥怎会立你为皇后？”

“我都已经说了，不想当什么皇后，朱玉笙，我何曾得罪过你？”宋筝咬牙泣道，“你为何非要……对我哥哥赶尽杀绝？”

“为何？”朱玉笙居高临下看着那女子的身段和容貌，便更加坚定了杀意，“因为你脸上的盛夏桃花妆，因为你会弹《乱世逍遥曲》，更因为你会跳五彩霓裳舞！”

宋筝之美，名动瑞安京。她的一颦一笑，她脸上偶尔画的花样，随口唱的小曲儿，很快都会成为瑞安街头巷尾的潮流。

即便是如今已年近三十，即便是因为气愤变了脸色，仍旧美得让人心肝乱颤，忍不住想要拥她入怀。

嫉妒的火焰猛然蹿起，烧灼朱玉笙的心，让她面目狰狞。

“五彩霓裳舞……”宋筝仰头苦笑一声，旋即又低头任凭眼泪落下，便开始撕扯身上的五彩霓裳，“我不要，我都不要！”

“阿筝！”见她这般疯魔的样子，萧维心里忽然一紧，“只要你愿意，朕还是可以封你一个宋妃……”

“宋妃？”女子脚步轻旋向殿外飘去，走到游廊上时，五彩外衣已经扯下大半，露出雪白的里衣来。

她身后的地上拖着长长的五彩披帛，犹如这些年来的恩爱过往，绚烂夺目，又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