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灰暗一片，只有月光透过窗户照亮了满屋的旖旎，空中的明月多么的皎洁，屋内便有多么的朦胧。

林柒柒和穆祁峰的气味互相交融在狭小的空间中，两人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就连呼吸都忍不住放轻。

“杀人对我来说是家常便饭，有何奇怪的。”穆祁峰回答林柒柒的问题，他语气平淡，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妥。

林柒柒撇开脸，表情略微嫌弃，道：“你身上都是血腥味，臭死了！”

穆祁峰这时候应该轻笑，他不在乎别人说他身上臭不臭，但不知为何今天林柒柒这样说，他很恼火。

大概是今早上林柒柒惹了他生气，故而他有些记仇。

“臭？”穆祁峰扳过她的脸，语气带些许怒气，“我让你身上也沾满我的味道，这样就不会觉得我臭了。”

林柒柒嫌弃地打开他的手，用力的擦刚刚他摸过的地方。

“你真的是一点都不讲究，就算以前我爬了臭水沟，我也不会这样贴着人。”林柒柒还在擦。

穆祁峰气不打一处来，他干脆翻身而上，压住她。

“林韵璃，我告诉你，你别不知好歹，我能将你弄进督军的床上，我也能将你弄到其他流氓痞子床上，我穆祁峰的能耐有多大，别说你们林家我不放在眼里，就连统长我照样不放在眼里。”他的眼眸幽深如狼，说话的语气阴戾摄入，好像稍微激怒他，他就能将你当场咬碎，连骨头都不剩。

林柒柒卷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着，她洁白的小牙陷入鲜嫩的唇瓣中，好像在隐忍，眼睛却死死盯着穆祁峰，真像一只倔强的小狐狸。

穆祁峰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盯着林柒柒的模样，方才还盛气凌人，她的一个眼神，就能将他的火气浇灭了。

他又开始想起那天河边，他为她做人工呼吸，林柒柒的唇柔软冰凉，她的气息香甜，似是上等的葡萄酒，又像是果园中的蜜桃，甜而不腻。

穆祁峰的呼吸就是一滞，他不自觉的歪头，好似再重新尝尝那味道。

林柒柒察觉到了他的想法，率先捂住嘴，警惕地看着他。

“你想要干嘛？”

穆祁峰陡然回神，他为自己的想法而感到耻辱，那一瞬间他竟然想要亲吻林柒柒。

这女人可是督军的姨太太，当初也是他怂恿统长，让统长下令保的媒，如今他既然想要给督军戴绿帽子，别说林柒柒，就连他自己都要鄙视自己。

他从林柒柒身上下来，平躺在她身边。

穆祁峰为自己的行为感到耻辱的同时，又开始对林柒柒另眼相看。

这女人勾人的本领真不小，看来是自己小看她了。

“我大概会有半个月不在沛州，这半个月里你要守规矩，千万别闹幺蛾子，特别是督军的那几个姨太太。”穆祁峰故意转移话题，同时也是有意提醒她。

“我是不想招惹她们，可是，她们却主动招惹我，我又有什么办法。”林柒柒道。

“那你就忍着，督军本来就不喜姨太太，如果姨太太们在后院闹出什么事，他怕只会把罪全怪在你头上，毕竟在你没来之前，可没那么多糟心事。”穆祁峰道。

林柒柒嗤道：“我只怕没等到督军休了我，我就要横死在督军府里。”

“不可能！”穆祁峰想都没想便反驳道。

“不可能？你看看窗前那个布包。”林柒柒用眼神指了指窗前的布包。

方才穆祁峰是从窗口爬进来的，可光线昏暗，他压根没注意到地上的布包。

此时，经过林柒柒的提醒，他这才关注到那个布包。

“是什么？”穆祁峰问。

“狗。”林柒柒如实回答，“而且是死的，你没闻见我房间的恶臭味？”

穆祁峰怎么可能闻得见，他全身上下都在散发这样的味道，他的嗅觉早已失灵。

穆祁峰沉吟片刻，失笑道：“是程夫人。”

林柒柒愕然，她怎么都没想到是程夫人。

“我今天将她比喻成狗，她气得失了控，大概是她不敢对我做什么，于是把怨气撒在了你的身上。”穆祁峰幸灾乐祸道，“你放心，她只是吓唬你，还不敢真对你做什么。”

“我倒不觉得。”林柒柒道，“你一时逞嘴快，结果却是我遭殃，我怎么那么倒霉。”

“论起倒霉，我觉得没人比督军更加倒霉。”穆祁峰有意无意地反嘲林柒柒，“不仅娶了一个程夫人这样的女人，还被几个姨太太耍得团团转，最可悲的是，还纳了你这样惹事生非的女人。”

林柒柒听出了他的挖苦，气得打了他一拳，力道不弱，却打在他胸前的军徽上，军徽坚硬，打在上面，穆祁峰半点事没有，倒是林柒柒自己痛得龇牙咧嘴。

“混蛋！”林柒柒声音拔高。

“嘘！”穆祁峰很想忍笑，但她的动作过于滑稽，他实在忍不住，只能将头埋在被子里，低低嗤笑。

“你说完了没有，说完了滚下去。”林柒柒用脚踹他。

穆祁峰连忙抓住她的脚，道：“我上次怎么说来着，女人要温柔，不要那么泼辣。”

“我……”林柒柒气得恨不得上前咬他，但是他真的太臭了，别说上嘴，就是碰他一下，林柒柒都嫌弃得半死。

穆祁峰却玩心大起，他甚至有些不想走了，看着她气鼓鼓地模样，他觉得甚是可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白皙如玉的小脸，道：“小东西，我竟然开始有些后悔让你嫁给督军了。”

这话是潜意识下他说出口的，穆祁峰自己平时油腔滑调，倒也不觉得有何不对。

只是他的动作，让林柒柒有些不自在，她突然就感觉有些奇怪，她又开始躲开穆祁峰的肢体接触。

穆祁峰收敛笑容，换上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道：“好好伺候督军，还有就是完成任务。”

说罢，他翻身下床，临走前，还把窗边的布袋顺走了。

待他走后，林柒柒瞬间觉得屋内的空气都变得清新了许多，呼吸也能顺畅自如。

翌日，林柒柒还在睡梦中，就被门外的尖叫声吓醒。

她简单披了件流苏披肩，出了房门。

“是谁？到底是谁把这东西放在我门外？”四姨太的房间在一楼，她此时正一只手拄着拐杖，腿上缠着绷带，依靠在门边，对着谁大吼大叫。

林柒柒趴在栏杆上往下看，就看见昨晚上出现在她床上的那只死狗，正出现在四姨太的门外，而且还是倒挂着的，死后惨状跟前世的林柒柒有的一拼。

林柒柒心中偷笑：“穆祁峰这人够损的，四姨太被我烫得腿都残疾了，大早上的还要被他用那么恶心的东西吓一跳，估摸着四姨太这一整天都吃不下任何东西了吧。”

她还在为四姨太可怜，那边四姨太的眼神已经越过所有人，直直落在二楼的林柒柒脸上。

她的眼神带着憎恨，时而又露出阴险的表情，似乎在告诉林柒柒，她一定会反击。

林柒柒身子不怕影子斜，她丝毫不惧怕四姨太，故而她面上冷漠又淡然，面对四姨太的眼神，她只是回以微笑。

这个微笑落在四姨太的眼里，变成了满满的挑衅和不屑。

她手指攥紧，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似是能将牙齿咬碎。

随后，佣人将死狗默默处理掉了。

这件事看起来已经结束，实则只是一个开端。

程督军约莫中午时分来了后院，随着他一起来的还有李军医，李军医是督军跟随了多年的资深老军医，他医术高明，懂中医也懂西医，曾经也在统长府工作，只是年纪大了才退居沛州。

“去请五姨太和四姨太过来。”程督军吩咐佣人。

佣人道是，刚想去，程督军又补充了一句：“还有二姨太也叫来。”

佣人不敢怠慢，连忙去请几位姨太太。

林柒柒今天换上了一件旧式的湖蓝色对襟衫，下面配上月白色的锦缎长裙，海藻般的长发披散开，头上只用一根发簪做配饰，脸上胭脂淡抹，皮肤白若霜雪，脸颊透着点点绯红，干净又明媚。

程督军看见她的第一眼便又觉得眼前一亮，这女人每次都给他不一样的新鲜感，他很是满意。

林柒柒沿着楼梯蜿蜒而下，身姿娉婷，裙摆摇曳，令人心神向往。

正巧二姨太跟着下楼。

二姨太仍是穿着一身翠绿色旗袍，腰间绣着一朵牡丹花，她长得妩媚动人，身材前凸后翘，素腰一束，风姿绰约，别有一番滋味。

平时程督军没有怎么关注过二姨太，甚至不曾多看她一眼，今日因为林柒柒，程督军多看了她一眼，这一下两人有了鲜明的对比，程督军便分出了喜好。

程督军也是看惯了风月场所的女人，基本清一色都是二姨太那样姿态妩媚，反而像林柒柒这样素雅的女人，他颇有种新鲜感。

二姨太刚看到程督军的刹那，心底还有那么些小雀跃，但她也看到了程督军在她身上停留后，眼里的光芒逐渐消失，落寞感瞬间萦绕在她心头。

林柒柒没注意到任何人的表情，她自顾着应对接下来的诊断。

她走到督军身边，行了礼后，想要坐到督军对面。

不成想，督军却说：“五姨太，你坐到我的身边来。”

在场的人皆是一愣，没人看过督军对另一个女人如此温柔，就连林柒柒本人也很意外。

正巧程夫人也从院外走进来，结结实实地听到了程督军的这一句话，她脸上立刻浮现出从未有过的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