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赵琬心里有说不上来的失落。她不后悔赶走艳罂，因为她清楚知道两个人的差距。

“原来一直以来只有我像一个傻子。”

“二娘不必懊恼。”

烟月念及赵璋在街上救过她一命，开解道：“二娘不必懊恼，艳罂虽为堕神，可她毕竟是神灵，经过数不尽的沧海桑田，心智远非你我能比。”

“其实我同你一样，也曾是名门贵女。但那又如何，我的身份不能为我带来任何好运，前一生我的苦难皆来自于那个人的情。”

赵琬震惊：“你是武欢，裕乐公主多年苦思的武家六娘？”

好端端的一个洛阳惊鸿宴怎么能惊动长安的裕乐公主？

原来竟是为了烟月。

烟月赞许：“二娘不愧是得了艳罂真传，果真聪慧无双。”

赵琬厌烦：“我不听你说客套话，我只问你接近我阿兄是何意图？还有为何这些年她总对我百般疏离，是否与你有关？”

烟月打马虎眼：“二娘着实为难我，艳罂不亲近你，我怎么知道？”

赵琬刚才的伤心被一扫而空，现在她只想撕碎烟月那幅伪善的笑脸。

“就当我没说，告辞。”赵琬开门离去。

烟月也卸下了在她面前的伪装，随手一挥，门便被关上了。

烟月担心：“艳罂离开赵府，又能去哪？”

李菓儿既然见到她，便不会那么轻易放手，说不定还会飞鸽传书给国师府。

该死的裕乐公主！

短短十年，还不足以让她忘记年少的恩怨吗？非要像十年前那样继续纠缠下去，落得两边都不讨好！

赵琬回到桃花院，妃桃担心的上前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赵琬推开想要为她检查的妃桃：“我没事，妃桃，不用这样大惊小怪。”赵琬道。

妃桃埋怨：“奴听说街上发生了暴动，二娘又是偷偷出去的，奴不担心才怪。”

赵琬自从决定日后的目标，便开始思考起她若离开赵家，妃桃该如何生活。

赵琬试探：“妃桃，若我想离开赵府，你可愿随我一起走？”

妃桃想也不想就点头道：“奴愿意，小姐去哪，妃桃就去哪。”

她虽不解赵琬的意思，但她从与赵琬一起长大，情谊非同寻常。

赵琬欣慰的摸了摸妃桃的头：“希望那一日永远都不会到来，那样我还可以继续做我的赵琬。天色渐晚，你也早些休息。”

房内只剩下赵琬，她收拾了几件不错的珠宝首饰，准备寻个日子当掉，再将钱以另一个名义存入钱庄。

总得为将来未雨绸缪。

“……”

慢慢地，赵琬冷静下来，冷得不像往日的她。

她开始想起以前在婉居陪艳罂一起读书的日子。

她想艳罂了。

夜幕微垂，云遮明月，裕乐公主一如往常，守在她旁边的欢落不禁在心里为裕乐公主担心。

欢落提议：“公主记挂武六娘，欢落不如请她来？”

裕乐公主摇头：“阿欢早已不是人，你只怕有去无回。她说的不错，本宫与她的恩怨早在十年前就已结束，如今，是本宫执着成魔。”

欢落借机将裕乐公主的注意力引到旁的事情上，故装随意提起：“公主拒绝了驸马纳妾的要求，驸马就直接把人养在了外面，想学汉武帝金屋藏娇。”

欢落越说越起劲，全然忘记礼数。

裕乐公主也没有提醒欢落，就坐那里，笑而不语。

沉默良久。

“欢落觉得驸马该死。公主觉着如何？”欢落很认真地看着裕乐公主道。

“总归是南阳叶氏的子孙。母后在长安如何？”裕乐公主问道。

“皇后殿下一切安好，但欢落走时，宜承公主似乎在与张昭仪策划让洛阳张家嫡长女为裕王妃，所以皇后殿下希望公主速回长安。”欢落回答。

李尚秋宜？

裕乐公主略微平静的眸子，闪过一丝惊讶：“本宫知晓。以李尚秋那个脑子怎会有这番算计，只怕朝堂有变，吩咐国师早做准备。”

欢落行礼：“谨遵公主懿旨。”

这时，有人敲门，是叶微。

“是我，公主。”

裕乐公主可没忘记之前的争执，没好气问：“驸马找本宫作甚？但若是为了那个玉琉璃……姑且算了，本宫不想见你。”

叶微这次罕见的没有发火，而是迅速冷静下来。

他只道：“有位姑娘说是裕乐公主的故人，托我转告公主，她有事见你，百花园静候公主佳音。”

叶微虽不善武功，但借着屋内的烛光依稀可见两人身影。裕乐公主自从嫁与叶微便没真心信过他一回，可这次却由不得她信不信，假如叶微发现烟月还活着的事实，只怕她与国师的关系都能被他查出来。

裕乐公主：“好。”

得到答复后，叶微离开。

百花园内，艳罂见到满院绿牡丹，陷入怀疑。赵琬说过碧色牡丹很少见，没曾想在这儿有的是。

裕乐公主站在圆形拱门处，远远看去，花丛中的艳罂像极了画上的人。等她走近，看清艳罂样貌，裕乐公主大吃一惊。

她惊呼：“素女娘娘？”

艳罂习以为常，清清冷冷的唤一声：“李菓儿。”

不似在赵府那样活泼。

裕乐公主惊叹：“原来不是本宫认错，真是素女娘娘临凡。多年过去，您依旧年轻，仿佛不曾老去。”

艳罂冷笑，裕乐公主的话看似夸奖她容貌倾城，实则暗指自己是个老不死的怪物。

《棠宫·女帝秘史》里清楚记载了女帝与素女的一点一滴，‘素女与朕年少相识，共五十载情谊’。

艳罂自顾自的赏花：“公主舌灿莲花，本尊敬佩。”

毫不顾及裕乐公主的颜面。

裕乐公主故作谦卑道：“素女娘娘说笑。”

“本尊还欠武家一个心愿。裕乐公主，想要的是什么？”艳罂突然拔下一株牡丹，送到鼻下，闻了闻，只觉奇香无比。

“本尊还欠女帝一个心愿，如今她身故，心愿便由公主继承……本尊可实现裕乐公主一个心愿。”

裕乐公主聪慧，自然听出艳罂话中的意思。

她的心愿，只凭一个素女娘娘怕是没法实现。

裕乐公主若有所指：“当年带走武欢魂魄的红衣女子是素女娘娘吧。”

艳罂：“世间因果，自有定律。”

裕乐公主轻笑：“素女娘娘真实诚，竟然不掺半点谎？”

艳罂：“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公主的心愿呢？”

裕乐公主：“素女娘娘有条件吗？”

“你若登帝位，必保上官家荣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