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云清独衍其一)《大反派消失之后》-(项云清独衍其一)全本目录免费阅读

点击阅读全文

第4章 武帝的遗宝


“小二,来盘红烧鲫鱼,加点儿小菜,再温一斤醉花酿。”

悠然居的二楼,项云清找了个靠窗的隔间坐下,轻车熟路地点好了菜。

小二态度热情地回应:“好嘞,项公子稍后。”

项云清随即将目光转到窗外。

这里的景色尤其不错,江陵汶河边的建筑都较为低矮,所以从这里向下看去繁华的街景一览无余。

且更重要的是,项云清的正上方,就是方才观察到的青云宗一行人所处的位置。

对项云清来说,此处是个绝佳的窃听地点。

他屏气凝神,将周遭的杂音逐渐淡化,耳边唯一听到的便是楼上的议论。

“林师兄,我还是觉得很怪。你想想,似乎就在一夜之间,世俗的诸多门派势力,哪怕是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宗门,都收到了宗门附近遗宝的位置信息。”

“卫风,我明白你的担忧。可你认为连我们都能轻易看出的蹊跷,各大势力的领袖看不出来吗?”

“那为何,天下的宗门像是心有灵犀一般齐齐派遣宗门子弟寻找。”名叫卫风的那人语气更加疑惑,“甚至我听师尊说,道宗亲自主持,各大宗门之间不能有明显冲突,都只能在自己的辖区里追寻相对应的线索。既然大多数人都看得出此事极有可能是个骗局,那么道宗还有天下各大宗门却这般郑重对待?甚至就连朝廷那边的人也来了。”

“因为所有人都赌不起,都赌不起这是否是真的。如若大魔头的遗宝真实存在,那么里面极有可能存有突破人道极致的关键!”此人语气之中颇有感慨,“三十年前的大魔头,竟然是世间唯一一位打破武道绝巅洞虚境的人,要不是突然发生这等变故,破虚武帝这个名称一定会就此消散在历史尘埃当中,我们这些人更不会知道。”

“所以,林师兄的意思是……”

“是的,没人敢赌……没人敢赌是否真有密宝存在,没人敢赌是否真有人能寻到——而最不敢赌的,就是寻到此宝的人会不会是下一个破虚武帝!”

片刻沉默后,那人的声音再度响起:

“所以,哪怕此事几乎可以确定是虚假的,但只要有万一的可能,我们都会竭尽全力去寻找。”

后面的对话项云清没有再听,此刻他的脑内一片空白,神情略显呆滞。

破虚武帝的遗宝?

谁在谣传?破虚武帝遗留在世间的宝物多如天上繁星,但绝对没有打破洞虚境界的关键。

项云清还听到了个重点,在一夜之间各个宗门都收到了诸多遗宝的位置信息,不管那是真是假,能做到这点那幕后之人绝非一般存在。

“项公子,你的菜好了。”

小二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旁,将项云清拉出思绪。

“辛苦你了。”

项云清心不在焉地回应。

小二离去时有些诧异,项公子今天心情不好吗?居然没有给小费。

项云清的神色有几分复杂,他突然感觉到有一只大手,想将他拉出梦境,拉出江陵的点点滴滴。

他在江陵的生活在外人看来或许并不美好,但项云清很喜欢。

江陵有个能容身的地方,这便足矣。

“怪哉,怪哉!”项云清突然哈哈大笑,仰起头,将杯中的醉花酿一饮而尽,“世人追查的是破虚武帝,与我项云清何干?”

声音不算太大,却如同恶龙的嘶哑咆哮,带着泣血的痛苦。

醉花酿的度数极高,一般人只敢小酌,但项云清却是一口喝尽。

“我只是个书生,一个混吃等死的书生而已。”

“姬家的小白脸罢了,天下的事轮不到我管——那是道门天尊的事!”

脸上并没有醉意,但项云清却自言自语般说着一些无厘头的话语。

或许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吧……

世间曾有传言破虚武帝并没有死,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破虚武帝,他大抵是死了。

半柱香不到的时间。

盘中的红烧鱼和小菜还在,项云清连筷子都没有动一下,只是一个劲不停地在那里喝酒。

一斤的醉花酿,怎么经得起这样的喝法,酒坛很快便见底。

“啧,没了?”项云清翻看了一下小酒坛,随后漫不经心地对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素衣女子说道,“这位姑娘,酒是没了,要是不介意的话,这里的菜尝尝吧,悠然居的红烧鱼很不错。”

之前街道上的素衣女子蓦然出现在项云清的桌对面。

项云清看了眼少女腰间的宝剑,上面挂着一枚仙鹤玉佩。

他眉头一挑:“姑娘,你们峨眉仙宗可是在大齐的西南方向,位于梁州的边境处啊,这里是江陵,是豫州的最北边,你来这么远地方干什么?”

仙鹤玉佩,是峨眉仙宗的宗门标志。

少女没有回话,干净清澈的双眸直直看着他。

“算我多言……我早该知道的,你们峨眉仙宗和剑山一样,都是群脑子有坑的家伙,完全看不懂行事的逻辑。”

项云清撇撇嘴,下意识就去拿酒杯,只是很快意识到酒已喝完,转而拿起竹筷夹了点鱼肉。

入口即化,江陵的鲫鱼名不虚传。

但只有悠然居做的鲫鱼符合项云清的标准。

看见项云清不理会自己,少女微微皱眉,伸手扯了扯项云清的衣袖。

“干嘛?”

项云清抬头,神色有些不满。

他一向不喜欢修士和武夫。

不过,没想到此女年纪轻轻达到修士第三境,阴神境。看其模样不超过十八岁。这般年纪就达到如此地步,只能用绝世妖孽来形容。

要不是项云清知道峨眉仙宗不兴那一套,他都会猜测这名少女可能是峨眉仙宗此代的天下行走。

阴神境吗?

项云清摸向自己的胸口,蹙着眉头。

对现在的他来说,有点小麻烦。

见项云清又无视了自己,少女面纱下的樱桃小嘴嘟了起来,大胆地用手捧住项云清的脸颊,将他正对自己。

“姑娘你作甚,男女授受不亲。”

项云清先是被少女大胆的行为吓了一跳,随后意识到了什么开始愣神。

少女也一样,此刻的她有些蒙圈。

为什么?他会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为什么能主动无视自己?

少女疑惑地放开双手,只得给项云清指了指自己的嘴,随后摇摇手。

项云清看懂了:“姑娘,你想表达你是哑巴对吧?”

少女听后,眉眼微弯,露出会心的微笑。

但神色如常的项云清内心可不像表面那般平静。

先天道体!

他眼光真是变差了,要不是刚刚少女和自己接触项云清还无法发觉。

无数的修士究其一生,就是为了能摸到道法自然的门槛,天下最大的宗门道宗创立根本便是这个。

而先天道体,与生俱来便是道法自然。

具有这等体质的人,如同上天的宠儿,能轻而易举触摸大道的痕迹,并且几乎没有修炼的瓶颈。

但代价是这个体质容易受到他人觊觎。

这位少女是项云清迄今为止见到的唯二存活于世间的先天道体。

他有些不解,峨眉仙宗这是干什么?他们脑子有问题把这少女放出来?

得亏在这的是项云清,如果是其他人,这少女不可能还完好地呆在此地。

不过很快,项云清就发现了宝剑上玉佩的特殊之处。这不单是身份的证明,其上还雕刻着带有掩饰与压制作用的法阵。

能压制先天道体,掩盖住此体周身独有的道韵。

难怪连他都看不出,那其他人更不可能。

他能靠摸出来是有原因的,其他人并不具备这能力。

想到这,平静的神色又混杂了几分追忆。

“如若,最初的时候,我也是先天道体那该多好……”

他呢喃自语,声音小得听不清。

少女古怪地看着项云清。

这男子方才面色不变,但显然在发呆,随后又开始回忆什么,最后念叨的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但没有多碍事,少女认定他了。

她直接拉住项云清的衣袖往外走。

少女出乎意料的行为让项云清颇有一种“肘,跟我进屋”的错觉。

他脚下发力,直直定在原地。

少女见拉不动他,回过神来望着项云清。

那迷惑的眼神仿佛在说:

“干嘛?走啊!”

项云清现在头脑有些转不过来,他问道:“姑娘,你找我之前不妨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在下项云清。”

他不知道自己该用怎样的说辞,只得生硬地挑起话题。

项云清在世间历经繁多,什么场面没见过?

但今天的场面他确实没见过。

少女眼眸一亮,似乎认可了项云清的话。

她伸出芊芊玉手,在项云清的手背上写下了三个飘飘然的字。

“衣清川。”

……

同一时刻,江陵主城外的驿站中,两位中年人带着一些护卫在此等候。

左边那人是姬家的家主,姬怀贞的父亲姬阳,而另一位是江陵的知县徐介。

“老徐,他们来了。”

姬阳开口,徐介顺着他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行人马从大路的尽头出现,领头的人竟是一位英气勃发的女子。

修长的身姿丰盈窈窕,背打得挺直,长发简单束了一个马尾,黑色的锦服贴紧身躯,恍惚间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

她的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颊边微现梨涡。双眸似水,却带着淡淡的冰冷,一双动人心扉的朱唇,却丝毫没有温软的弧度。

远远看去,她就像一把挺直的利剑,刚正不阿,铁面无私。

待少女走近后,她轻快下马,干脆利落安排手下各自入房休息后,来到姬阳的面前抱拳道:

“侄女拜见伯父。”

“凌薇丫头长大了啊。”姬阳的眼眸流露出笑意,“上次去武家看到你时你才那么点大,转眼间也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啊!”

武陵薇也大方回应:“侄女也是,见到伯父的身子还是以前那么硬朗。”

“哈哈哈,承你吉言。”姬阳朗笑,摸了摸下巴的胡须,随后不忘介绍身后的徐介,“这人便是江陵的知县,徐大人。”

“徐知县。”

武凌薇简单行了个礼,徐介也给予回礼。

二人之间并不相识,走个客套就行,最重要的还是接下来的事。

徐介直入主题,拱手询问:“朝廷巡天监的意思为何,就派了这点人过来吗?”

他知道这话有些不礼貌,但徐介仍要问个清楚。世俗王朝因为曾经的缘故不再需要过于看重仙武势力的眼色,但这两方毕竟不是吃素的。

最近自己管理的江陵出现了许多修士武夫,徐介心里有些慌乱。

武凌薇歉意地拱手:“知县大人,遗宝的消息在各地都有出现,为了保持秩序,巡天监的人派往了各个地方,人手实在有些抽调不出。”

不仅如此,巡天监都开始向刑部和大理寺借人了。

为了打消徐介的顾虑,武陵薇耐心解释道:“遗宝信息流露后,道宗亲自主持,天下间的各个势力只得派遣弟子出来寻找,并且只能寻找自己宗门五百里范围内的遗宝。”

要是这范围内没有遗宝,就老老实实退出这场行动。

徐知县苦涩地点了点头:“我还是了解过这些……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莫名其妙地有传言说我们江陵汶河里有一颗大魔头的龙珠。怎么可能,汶河边世代都有渔民,怎么从来没有捞上来什么龙珠?”

“那人据说叫做破虚武帝,不是叫大魔头。”姬阳适时提醒,随后捏着下巴自语,“我真是奇了怪了,三十年前我虽年少但不代表没见识,我怎么就没有听过什么破虚武帝。就连斩魔日都是莫名其妙出来的,怪哉!”

徐介才不关心此人是魔头,还是武帝,他只在乎自己的江陵,于是作揖道:“武监捕,那本官先回去着手安排去了,可别让这些宗门的修士伤了百姓。”

武陵薇点头:“有劳大人了。”

待姬阳和徐介离去后,武凌薇来到了驿站的二楼。

“破虚武帝。”

她轻声念叨这个称号,她也是前两天才知晓这个名称。

“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为什么似乎很多人都不认识,但与他有关的动静却能惊动整个天下。”

武陵薇回想起临行前,武家国公,也就是自己的爷爷对她说的话:“咱们的大齐和北凉百年前是一个国家,名叫大乾,而导致前朝分裂的原因,是一个人的出现。”

武国公虽没有点明此人是谁,但武陵薇能猜到。

靠在椅子上,思绪又开始流转。

她并不知道这个称呼为什么消失了三十年,而又为什么突然出现。

但武陵薇能够断言,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破虚武帝这个词语都将重新在世俗间流传。

少女的目光从窗边望去,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一条波光粼粼的大河。

汶河在月光下静静流淌。

它在江陵还未出现时便存在于此,待江陵城搭建在这里后又陪它走过了百年的风风雨雨。

有句俗话叫做靠河吃河,因为汶河的存在江陵世代都有许多渔民和船夫。

汶河养育了一代又一代江陵的渔民,他们对这条河抱有着最高的崇尊与敬畏。

每一代渔民领着子女初次入河时,都会让他们牢牢记住:

汶河的水面风平浪静,但其下暗流涌动。疏忽之间,人的生命就会如湍急的流水般逝去。

武凌薇微不可察地发出轻叹。

恐怕,今后的江陵也将是这般。

或者说,是整个天下。

点击阅读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