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男团的氛围不像国内这么宽松，你要退团不只是赔偿的问题，是刮骨疗毒的程度。更何况原公司Sky娱乐对他们Noland不薄，并没有什么剥削条约。

唐立涵退团后一度被骂到抬不起头，回国时那位从他十岁起就照顾他的哥哥，清清楚楚地骂过他没有良心。

回国之后，与Sky娱乐有合作的公司没有一个愿意或者敢签他，他在家抠了一年多脚，现在公司才签了他。

他等于从头再来，一点一点地重新拉起路人盘。这首《下潜》就是他在最苦的那两年写的，他爱这首歌，但更恨这首歌。

苟弈风这是在他雷区蹦迪，疯狂蹦迪。

但唐立涵紧绷着的脸却慢慢放松下来，因为苟弈风跳得太好了。

唐立涵从四岁开始学中国舞，他这首歌里的舞蹈动作结合了很多中国舞元素，又有Kpop和Jpop的元素，动作很碎，整首舞蹈几乎没有一个重复动作。

你让唐立涵现在跳，他都不一定跳得下来，但苟弈风完美地跳了下来，并且声音没有一丝颤抖，精准地唱好了每一句歌词。

那一刻，并不高明的打光集中在他身上，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美感，仿佛神的孩子在舞蹈。

唐立涵咬着嘴唇，理不清楚自己的思绪，等到他唱完最后一句“我下潜，下潜，留在黑暗里面”，音乐戛然而止才回过神来。

苟弈风喘着粗气，眼神炽热，不等再吸入一口空气，迫不及待道：“献给我的信仰！”

本质上是个温柔的人，但唐立涵此刻只想转身就走。他咽了咽嗓子，见苟弈风抓着衬衫跳下台来，衬衫扣眼里和自己一样插着一朵栀子花，一阵香气混着汗味袭来。

他们在人群的欢呼声中匆匆离开，一直到了车上，苟弈风才小心翼翼道：“你生气了吗？”

现在说不上生气，唐立涵沉默半晌，才道：“你天生适合吃这碗饭，年纪也还合适。如果你需要我帮忙的话，我……”

苟弈风打断他道：“立涵老师，你误会我了。”

唐立涵转头去看他，见他神情前所未有地严肃，再迷糊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软和地道歉：“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

……

车里安静了一阵，苟弈风又笑眯眯道：“不是的，是我要道歉，没有提前跟你沟通好。”他看了看时间，必须要回家了，于是直言道：“我只是想告诉立涵老师，你曾经是我的神。”

“我今天说的没有一句假话，不是因为节目或者别的什么。我从十岁就喜欢你，你们Noland的第三次演唱会，我永远记得你从六个人身后直接翻出来，脸上带着的那个笑容。

“你退团回来的时候，我就想，这么敬业和热爱舞台的你，一定是迫不得已，可惜那时候没有机会见你。如今有了机会，我一定要告诉你，你就是最棒的。”

苟弈风说这些话时一点也不激动，甚至大喘气都没有。他平静地说完，最后笑了起来，转头看唐立涵，发现他满脸通红，垂着眼睛，双手拘谨地握在一起。

唐立涵失去了语言能力，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一直到了自己家楼下，VJ们都站着等他们下车了才道：“你也不必为了这来参加恋爱节目，我……我们可以做朋友的。”

苟弈风有些好奇道：“老师好歹也是天团成员，这么多年这么多粉丝向你表白过爱意，你为什么还是这么害羞？”

有些恼羞成怒，唐立涵道：“我也不知道！总之，你别这样了，我们可以做朋友。”

“不行啊立涵老师，”苟弈风笑没了眼睛，清清楚楚道，“我喜欢立涵老师，要和你谈恋爱的。”

唐立涵：……

站在远处的VJ们等了又等，还以为会拍到什么依依不舍的画面，没想到唐立涵下车后头也不回就走了，他们心里还有些遗憾。

接着苟弈风下车来跟他们打过招呼，也开车走了。

他们跟上去将唐立涵家里机器关了，和他告别时还有些奇怪，今晚气氛不是挺好的吗，怎么感觉唐立涵很生气的样子？

——

苟弈风关掉车上的GoPro，一路开车去了东城一个别墅区。他们家其他房产都卖了，就剩下老宅。进门时老苟沉着一张脸，坐在客厅里，见他回来眼神都没给一个。

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蹿出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叫道：“哥哥，你真的和Rick在约会吗？”

他点了点头，苟弈蕾尖叫起来，抱着他不停地蹦。

老苟不得不咳了一声，苟弈蕾吐了吐舌头，用手势给她哥点赞，溜去了厨房。片刻后她和章女士端着果盘出来时，老苟和苟弈风已经无声对视了几个回合。

终于，老苟道：“公司怎么样？”

“盘活了，你放心吧。”苟弈风甩了甩头，将乱发甩开，“别提方安娜啊，这样我们还可以和平交流。”

“你真的想好了？”老苟冷不丁叹了口气，“忙成这样，还要去参加什么节目，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苟弈风又吃了一块芒果，大喊张姨，想吃虾仁炒饭，接着才道：“爸，我都放弃我的梦想了，你总得有一件事让我如意吧？”

老苟还没心疼，章女士先心疼了，絮叨道：“学了那么多年舞，把什么都献给舞蹈了……本来是应该让你去当那个什么爱豆的，结果家里又出事。”

苟弈蕾也帮腔道：“我觉得挺好的啊，Rick……我是说立涵真的很优秀人很好，我追了这么久的星，我用我的人头保证，他是个好人。”

老苟一抬头，发现老婆女儿和儿子都用一种水汪汪的眼神看他，看得他有种要心肌梗塞又觉得很舒服的感觉，只好道：“我懒得管你，只要你自己不嫌辛苦，我有什么好说的。”

不接受商业联姻，就意味着要一个人救下公司，辛苦程度指数级增长。但苟弈风并不在乎，他还年轻，辛苦点算什么？

章女士道：“你看你，又瘦了。唉，你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人家喜不喜欢你啊。”

老苟嗤笑一声，道：“这么个傻狗性格，见个喜欢的人就撒欢儿，我看人家还嫌弃你呢。我一看小唐就是个内敛害羞的性格，你再把人吓着了。”

连苟弈蕾都跟着凑热闹：“要不哥哥你带我去见他吧，我一定是个好助攻。”

苟弈风弹了妹妹一个脑崩儿，呵呵一笑，快乐道：“你们就放心吧。只要我主动，我们就一定有故事。”

难得有这样一个从天而降的机会，他一定会牢牢抓住，认真地、全力以赴地谱写他和唐立涵的故事。

他还年轻，最不缺的就是一腔孤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