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听到了她的腹诽，顾正泽继续好脾气地解释道，“刚才你在捡柴的时候，我看到蚂蚁都在回窝，你听，现在鸟也在回巢呢。”

竖起耳朵听了听，楚攸琀似乎是能感觉到鸟鸣声比往日里冷清了许多，零星有鸟雀翅膀扇动的扑棱声，也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走吧。”不知不觉间顾正泽已经理好了剩下的柴火，正一垛一垛码在自己的背篓里。

看着面前两人明显负重不均的背篓，楚攸琀都快气笑了，“你就是这么狠的柴火吗？”

“是啊。”话是这样说，顾正泽心里委屈，若不是自己背篓里已经塞得满满当当，左右手又各提了两垛，实在是拿不下，他连那两垛柴火也不会让楚攸琀背的。

知道自己在这种事情上拗不过顾正泽这个倔脾气，想到他的腿脚不便，又不想当面驮了他的自尊心，于是便跟在他的后头，用手帮忙驮他的篓子，以此减轻他的负担。

不过楚攸琀倒是小看了顾正泽的体力，一路上顾正泽背着柴火始终面不改色，倒是天色真应了顾正泽的话，一点一点阴了下来，等到两人走出林子时，太阳已经被乌云遮得严严实实。

顾正泽看着阴沉的天空，皱了皱眉，刚想开口，却见楚攸琀一脸喜色，放下背篓翻找了起来。

她从柴火垛下翻出了刚刚垫在身下的几块油布，严严实实地裹在两人刚刚理好的柴火上，楚攸琀笑眯眯地重新背上背篓，步伐倒是比刚才快了许多。

待两人到了镇上，已是乌云密布，街上行人匆匆，显然都是急着回家。

楚攸琀倒是不慌不忙地敲开一家大门。

“谁呀？”妇人狐疑地探出头来，先看到一个俊俏丫头冲她甜甜一笑，心中戒备倒是放下了大半。

“婶子，家里还缺柴火吗？”楚攸琀接过身后顾正泽手中的一捆柴火，递到妇人面前。

妇人下意识地想要拒绝，看到柴火上面紧紧裹着的油布，想要关门的手倒是迟疑了一下。

楚攸琀见状顺势揭开油布，“婶子，这是刚拾来的柴火，一点儿潮都没受呢，您看看？”

妇人只见油布下长短均匀的柴火用布条捆得整整齐齐，别说泥土了，连落叶细草都丁点没搀进去，比往日里那些泥腿子拿来糊弄的柴火好上了岂止一星半点儿。

“你这柴火看着倒是还行，不过你这柴火多少钱一担呀？”那妇人想来也是也是有意要买，开口问了价。

楚攸琀见状，仿佛是看到了商机，继续道：“婶子，不贵，就四文钱一担。”

“四文钱，这能便宜点不？”那妇人有些犹豫，平日里要来的柴火都是一担三文钱，这要是多买几担，也得多出好几文。

在来之前，楚攸琀早就有问过市价，见状倒也不急，显然是有备而来，“婶子，您看这天，今天估计雨下得要大呢！现在又是阴雨时节，估计一周内半个月内都不会有新柴火过来，我这柴火都是实心的耐烧，一看您这面相就是大善人，您就当行个好，我们也急着卖完回家呢！”

“这……”那妇人显然也是有些犹豫，她抬头望了望天，见天色早已阴沉沉的，黑压压的好似随时都要压下来一般。

“婶子，你看。”楚攸琀随手从篓子里掏出了两根柴，递给了妇人。

那妇人接过一看，摸在手里，沉甸甸的，的确是实心的。

像这种柴火，一根就能顶的个好几根。

“行吧，四文一担就四文一担，你这篓子里有多少担，我都要了。”妇人让开了身子，让两人把柴火堆到了院子的墙角里。

的确如楚攸琀所说的，后面就是阴雨时节，一连半月下雨也是常有的事，到时候的柴火就算是有价也难买到。

四文钱，的确是良心价了。

楚攸琀这篓子里一共有六七担，妇人也不吝啬，一共给了三十文。

捏着重新变得有些分量的钱袋，楚攸琀心情大好，想拉着顾正泽去吃顿好的，却被他拦下了来。

知道顾正泽是想快些回家避免淋雨，楚攸琀也只能暂且按捺下口腹之欲，乖乖跟着顾正泽踏上返程之路。

不过路过一个挑着担子的老爷爷时，楚攸琀还是停下来，买了几只鸡仔。

黄绒绒的鸡仔挤在老爷爷编的竹笼里，一路上叽叽喳喳个不停，楚攸琀看着它们时不时戳出笼洞的淡红尖嘴，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顾正泽看着楚攸琀面上笑意，以为她是喜欢，想了想，说道：“要不要我去林子里捉几只野兔回来给你？不过野兔都是灰不溜秋的，黄婶家倒是有几只家养的白兔子，就是要等下了崽才好要个来。”

我要兔子干嘛？

楚攸琀还没问出声，只看顾正泽在自己和鸡仔间来回打量的眼神就知道他是误会了。

“我刚才挑的几只都是母鸡，回去养养等长大了以后，还能下蛋，到时候可以留着给你和娘补身体。”

顾正泽闻声，偏过头去，嘟囔了一句，不过楚攸琀没听清，自然也没看到他泛红的耳根。

两人运气倒是不错，刚进家门就下起了瓢泼大雨，电闪雷鸣吓得几只小鸡仔扯着嗓子直叫，顾正泽怕吵到楚攸琀，拎着竹笼回了自己屋里。

这雨气势汹汹，走得倒是利索，楚攸琀坐下歇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听到屋外噼里啪啦的雨声渐渐停了，没过多久，太阳又重新露了头。

虽是晌午，因为刚下过一场大雨，倒也算不得热。

楚攸琀拉着顾正泽在院子里，正想商量着怎么给新来的几只小鸡搭个家，就听到院门砰砰地被人拍响。

楚攸琀拉开门来一看，院墙外站着的正是隔壁的王婆，两手还拎着一个柳筐，里面盛着满满的大料。

“王婆婆，您这是？”楚攸琀知道隔壁王婆是种大料的，不仅如此，村里有人家种了大料，都是放在王婆这一起卖，往日邻里走动时王婆也经常拿些大料出来当做人情往来，可今天这拎着满满一筐上门，倒是有些不对劲了。

王婆看着楚攸琀没有接的意思，苦笑道：“今年也不知怎么了，就突然换了口味，都说大料味道重，城里人不爱吃了，来收货的人也少了。”

“本来库里压得就多，刚才那雨一下，又受潮不少，更没法卖了，这贼老天的！”

王婆叹着气，把筐子递到楚攸琀面前，接着说道：“丫头，你也别嫌弃，虽说受了点潮，自家用用也是不耽误的。”

楚攸琀此时脸上哪还有刚才的犹豫，接过篮子递给顾正泽，像是想到了什么，见王婆要走，急忙拉住了她的手问道：“王婆，您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这哪儿还有假啊！没看老婆子我都愁成这样了吗？”王婆倒是有些不悦了。

想来也是，大料不似平常农作物，身为香料本来收价就不低，这下一大堆砸在手里，就算王婆家底殷实也要吃个大亏。

“王婆，你别急，你的大料，我都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