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叶蓁知道逃不过，索性退后一步，直接跪在肖氏脚前，拉着她的手，仰望着她瘦了一圈的脸，据实已告。

“祖母想送我去给当朝右相当小妾，给大伯二伯交换利益。那右相都多大岁数了，比祖父还老呢，后院小妾一大堆，我不肯，祖母就罚我跪祠堂，还说我若是再不肯就范，就把我送去尼姑庵自生自灭。”

“什么？她敢！我和你爹还活着呢，我……”

肖氏话说到半截，就再也说不出口了，本朝崇尚孝道，白老太太若真给女儿定下婚事，他们夫妻俩再怎么闹也无济于事。

之前，老太太要将女儿嫁给一个詹事府的詹事做继妻，她调查了才知道那个詹事性格暴虐，原配妻子就是被他长期虐待才死掉的。

肖氏前脚和老太太大吵了一架，后脚就病倒了，汤药每天灌了不少，大夫请了一个又一个，病情却越发严重，也再没了精力去管女儿的婚事。

“娘，从小到大，都是你在顶着咱们这个小家，如今你病得这么重，女儿哪里舍得你再继续劳心费力。”

白叶蓁有句话没说出口，她感觉娘病的太突然了，若是再这么耗下去，恐怕底子都要熬干了，玉大夫不知踪迹，她得想办法攀上个有权势的，帮忙找个太医来看看。

肖氏叹了口气，“如果能分家就好了。”

但她也知道，白老太太是不可能把三房分出去的，只要没有分家，她就可以随意索取三房的银子，但如果将三房分出去，她再想从三房手里掏银子，那可就困难了。

肖氏闭上了眼睛，但只片刻，她复又睁开，起身盯着白元宇。

“夫君，要不，咱们逃吧？”

白元宇愣怔：“逃？”

肖氏招丈夫女儿近身，放低了声音。

“我在大周各地都有产业，不如咱们就全家悄悄离开京城，逃得远远的，不让他们找到咱们。”

白元宇沉思片刻后，有些为难地望向肖氏，“那，枫儿怎么办？”

本朝严查户口，三房若是偷偷逃走，就成了黑户，子孙后代都没有科举的机会，如果是直接出走，虽然保住了户口，却要背上不尊不孝的名声，子孙后代依旧没有科举的机会。

偏偏他们的小儿子白玉枫从小酷爱读书，学堂之外的时间几乎用在了书房看书上面，毕生追求就是科举出仕，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是呀，总不能因此毁了小儿子的一生，绝了子孙后代的希望。

分家也不行，逃走也不成。肖氏刚提起的精神又萎靡下去，疲态尽显，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力不从心。

白叶蓁抬眼望着肖氏，张了张嘴，刚想分辩说，这些后路她已经考虑了个遍，若不是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也不可能拿婚事开玩笑。

就见大哥白玉麟窜了进来：“娘，这么急叫我回来干嘛？”

众人回头，入眼的是一张颇为俊秀的脸，只是身上的水粉缎子衣袍和才三月的天就摇起来的象牙折扇，还有他那六亲不认的步伐，让人毫不犹豫地把他归入了不学无术的纨绔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