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人生无再少(勾干小说)免费阅读

乔小凤对从别人嘴里听到许宝成将要去市里工作的这件事,打心眼里感到不痛快。

她在等宝成哥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何不在第一时间把这么重要的信息向她报告。

可是连续等了两天,也不见宝成主动与她搭话,小凤心头便有些暗暗着恼,这个臭宝成,人还没走呢,心难道就变了?你不主动找我,我难道不会主动找你吗?看你到时有啥说词?

正像之前说的,乔家与许家是紧邻,中间那堵墙只有半人高,只要想看,对方院子里的一切活动都会尽收眼底。

这天午后,小凤实在是等得不耐烦了,决定主动出击,于是便站在自家院墙这一边,不错眼珠地看着许家的院子。

宝成娘出来几趟,见小凤一直站在院墙边儿,便问她在干啥,小凤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宝成娘进屋工夫不大,小凤就见宝成慢吞吞地推门而出。

“喂,宝成哥,你出到外面来,我有话问你!”小凤气哼哼地朝宝成喊。

“有啥事儿不能在这里说,非得到外面去,我这正忙着呢。”宝成明显地感觉到了小凤话语中的火药味儿,一时有些心虚。

宝成来到院门外,见小凤在前往桃花溪方向去,便快走几步想追上她,让她有话就在此处说。

哪知小凤虽未回头,脑后却跟长了眼似的,宝成这边刚起脚加速,她那边便改成小跑了。

就这样,宝成快,小凤就快,宝成慢,小凤就慢,气得宝成在后面喊:“死小凤,你再不停下,我可回家去了。”

小凤愣是头也不回,径直地往西边去。

对宝成,小凤有这个自信,她知道她的宝成哥是绝对绝对不会丢下她不管赌气回家的,以往的每一次交锋便是明证,一百次有五十双最后都是宝成率先败下阵来。

小凤不只是人长得俊俏水灵,在用情上也非常专一,从情窦初开的那天起,在她的心目中便认定,今生今世,她都要和宝成哥在一起,她是属于宝成哥的,宝成哥也只能属于她,而且小凤坚信,宝成哥也肯定是这样想的,只是还未进行过语言和行动的验证罢了。

如果没有“进城工作”这一说,小凤绝对会让她和宝成之间的感情顺其自然发展的,因为彼此朝夕相处,谁有个风吹草动,对方立马就能感受得到,事情也就变得可控可调,二人之间的感情小舟自然就不会跑偏。

现在情形变了,宝成要进城工作,这肯定是不可逆转之事,小凤也只有支持的份儿,谁不希望自己的心上人儿有出息呢。

可现在的问题是,小凤并不能与宝成一起去,离开自己视线的宝成哥会怎样,会不会被城里的小狐狸精把魂儿勾了去,一切都变得如此不可预知,小凤心里有种前所未有的空虚和恐慌。

今天,对就是今天,一定要和宝成哥把事情明确下来,要让他立下誓言,这辈子只属于她乔小凤一个人。

乔小凤一边往溪边去,一边下定决心。

宝成在后面始终和小凤保持着两丈远的距离,他有种预感,今天他与小凤的关系一定会发生某种实质性的改变。

此前,宝成和小凤虽然在所有村民眼里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在他二人心里可能也是这样想的,但也仅此而已。

二人之间,既没有媒妁之言,也没有父母之命,彼此之间也没有过承诺和誓言。

在宝成看来,以上那些都是种形式,只要自己心里稀罕(喜欢)小凤,小凤也稀罕(喜欢)自己,这就足够了。

凭着二人在彼此父母心目中的地位,宝成有理由相信,《西厢记》里“有情人终成眷属”这句话,就是说给自己和小凤听的,两个相亲相爱的年轻人最终结合在了一起,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正常的呢?

想到这里,宝成对跑在前面的小凤突然想发笑,这丫头今儿个不知是抽的哪门子疯,非要把自己引到溪边来说事情,肯定是误听了什么传言发急了,要在这里拿自己出气吧。

宝成心里在做着准备,就让她发泄一通好了,谁让自己遇见这样一个难缠的角色呢。

小凤在河边野樱桃丛间终于停下了脚步,也不知她的委屈是从哪里来的,当宝成赶到她跟前时,只见满脸泪痕的小凤不由分说,一头扎进宝成的怀中抽泣起来,柔软的肩膀在宝成颌下尽情地抖动。

宝成登时感觉天旋地转。

对于他这样一个纯情少男来说,怀抱着软玉温香,尽管这个香玉此刻正往他衣服上蹭着眼泪鼻涕,也让他内心充满着前所未有的慌乱与不安。

这与宝成此前的预料是大相径庭的。

宝成想到小凤会拿自己撒气,骂两句,打几巴掌,甚至运用女人的独门绝技“掐”字诀,掐自己胳膊大腿几下,宝成都想到了,他唯独没想到小凤会用往自己身上抹眼泪鼻涕这一招儿。

宝成一时不知怎样来安慰怀中这枝风雨中的带刺玫瑰,只得任由她借用自己的胸怀,做一次情感上莫名其妙的宣泄。

过了好半晌,小凤才脱离宝成的怀抱退后一步,用带着些许红丝的水润双眸,紧紧地盯着宝成的眼睛看,嘴唇抿得紧紧地,安静得像一只乖巧的兔子。

“这两天,真的一直在忙。”宝成有些受不住小凤审视的目光,眼睑有些低垂,他知道,这个理由肯定不够充分,是不会令小凤信服的。

其实,宝成确实只说对了一半原因,另外一半原因恐怕连他自己直到此刻都还没理顺清楚。

事发突然,大前天还躺在自家安乐窝里过着无忧无虑生活的乡村少年,前天因为干爹秦成虎的到访,命运将会来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而且心理适应期只有半个月,说宝成这两天整个人都是蒙的,一点都不过分。

马上离开爹娘的忧伤,对未卜前途的莫名兴奋与恐慌,一股脑地涌进这个十七岁少年的内心,真的是很难在短时间内将它们排解掉的。

“忙,就连隔墙和我说句话的时间都抽不出来吗?”小凤果然有此一问。

宝成只能随弯就弯,既然把忙作为没和小凤事先打招呼的理由,就只好解释一下究竟怎样忙了。

“干爹临走时让温习一下学过的知识,说也许正式入职时需要考试的,好好准备一下把握会更大些的。”宝成实话实说:“三姐和四姐也要求一同学习,也不知道她俩为啥非要来凑这个热闹,整天问这问那的,学习的劲头儿比五姐和我都足,所以,一时就没顾上和你说这事儿,可现在你不也知道了?”

“我知道,那是从别人嘴里听说的,和你亲自告诉我,能一样吗?”小凤见宝成说得有理,便不再在“忙与不忙”上纠缠,而是把“亲与疏”这个最关键的问题摆在了头位。

这么重要的事情不首先想到告诉我,你眼里还有我吗?这是小凤的潜台词。

宝成一时无语,只有嘿嘿傻笑。

在这件事儿上,他的确做得理不直、气不壮。

“让你笑!让你笑!”小凤上前,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叼住宝成左手腕上一小块肉,用力一捏。

宝成的嘴巴马上咧得跟干瓢(水瓢)一样大,他咬牙忍住,没叫出声来。

小凤到底还是用上了“掐”字诀神功,见宝成竟然挺能忍,一点都没表现出讨饶或是痛苦的样子,小手便越发用力。

宝成用右臂猛地把小凤揽在怀中,而且越搂越紧,小凤被压迫得快喘不上气来,“掐”字诀神功当时失效。

宝成的左手臂被解放出来后,马上加入到右手臂的行动中,对小凤形成了合围之势,小凤似乎有些晕,面孔绯红地仰望宝成。

宝成自然而然地垂下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