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罂:女侍崛醒(阿三瓣小说)免费阅读

伊法一向知道自己是那只待宰的羊羔,只是没有想到会变得这么彻底。

此情此景。

笼子外,传来精灵们的讥笑和怒吼。他想到龙后莫妮卡说过的话——“把你送回你该回地方”。其实伊法该想到,这个地方会是他的故乡,精灵族。他也该想到,自己早就因为在龙皇小女儿的那场诞生宴上扮演韦斯特的“小妃子”而名声在外。不,应该说是,名声狼藉。他抓住笼子粗大的栏杆,向外看去。从他充满恐惧和祈求的大大墨色眼睛中,映出了精灵王瑟的冷峻面容。

瑟俯视着他。就好像在看一只蝼蚁。

他被莫妮卡送上了精灵王的审讯台,罪名是“失去贞操”。更确切地理解,是“侮辱了精灵的名声”。

自古以来,从来没有精灵沦落成为过其他种族的宠物,即使是龙的宠物。

瑟没打算多看他一眼,只是冷冷说了句:

“我会把你送给你父亲处置。”

有四个皮肤颜色相对深一些的精灵瞬间冲过来(因为平民需要耕作。所以肤色会比贵族和王族更深。这些精灵是为精灵王做事的平民。)他们推动笼子的轱辘,将笼子重重推起。伊法的长发飘忽了一下,额头撞在栏杆上,顿时流下一行细细的鲜血。他的伤还没有好,浑身剧痛,恐慌地四顾。只听精灵王轻蔑地说道:

“反正你也做惯了龙的奴隶,被当成牲畜运输也无可厚非吧?”

伊法痛得说不出话来。

后来他们用低等龙拉着笼子,一路颠簸,伊法几次咳出血来,却没有精灵理会他细弱的呼救声。

周遭沿路的那些村庄的平民们出来围观,他们叫喊着:

“污物!公害!不良!”

隔着笼子挥动拳头和棒子,仿佛要打烂他肮脏的身体。

逐渐,伊法不再动弹了。纤细的赤裸四肢,蜷缩在一条被单下微微颤抖,是因为冻僵了。惨白的肤色,墨色的双眼,漂亮的眉毛,下垂着的眼睫,手中依然暗自握着那枚袖子下方的鸽血宝石。

他死心了。心死如灰烬,大概就是这种感受吧?

他再也看不到贝姬了。

他注定无法和她在一起——即使只是远远看着她也不行。一劫过后又一劫。那么再怎样都无所谓了。

然而伊法这么想,只是因为没有预料到之后的痛楚。

不然即使死在这个笼子里,也比之后的事情好上太多。他这么柔弱胆小,怎么可能会放过如此轻易的死亡机会。

经历过那么多之后再回到这个所谓的“故乡”的地方,都像是一个无限苦难的轮回,显得无奈又讽刺。贝姬说过她会一直在。但她不在这里。她不是万能的。她根本不知道他在这里。

笼子哐当一声停了下来,因为车夫鞭打龙兽,让他们刹住脚步。

这是在山丘的低处,精灵森林的深处。是属于落寞贵族的格摩家的地盘。这里终年郁郁葱葱,却给伊法无限的绝望——他想到极北人类生存的地域,想到隐没在夜色中的雪山山尖。和这里正好相反,那里黑暗、冰冷却静谧而温馨。在一片白桦树下,笼子被打开。蜂拥而上的村民们想把手里腐烂的番茄砸过来,但这时他们看到了缓缓从精灵中走来的伊法的父亲——

艾森·格摩。

父亲和印象中有些不一样。他命令村民后退,然后缓步走上前来,端详着伊法。

伊法缩在笼子底端,像是只犯了错的小犬,畏缩着看向他。

父亲有着一头和伊法颜色差不多的漆黑长发,在脑后绑成细长的马尾,没有任何一缕头发的遮挡,虽然利落干练,但也暴露出他瘦削脸庞上的纵横皱纹。他长相是端正严厉的,没有一丝一毫伊法的柔弱漂亮,五官好像用锤头在石头上凿刻出来的一般,眼睛眯成一线,锋利地打量着伊法。

然后,威严地命令他:

“出来。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伊法在韦斯特那里学坏了。很想固执地一直呆在笼子底部。但他很清楚自己终究也违背不了这个男精灵的命令。父亲是精灵的农场主,是这个小小村庄的主宰。就像韦斯特是龙宫的主宰一样。他缓缓从笼子底爬出来,单薄纤长的双腿赤裸在微凉的秋末空气中,打着颤。

父亲命令所有精灵都退下。然后对伊法说:

“你知道自己的罪孽吗?”

伊法的身体微微发抖。

“如果弱小是一种罪孽,”他抬起头,安静地看向父亲,“那我很清楚自己罪不可赦。”

父亲阴郁地点点头。

“既然你也知道,那么就让我们公开处罚的步骤吧。”

他一挥手,两个拿着柳条长鞭的打手从后方走出来。伊法裹着被单,睁大眼睛。父亲要在这里打他?现在就?即使经历了那么多,柳条鞭子也不算什么利器,但这熟悉感还是让他心生恐惧。

“过来,”艾森说,“站在我面前。用最虔诚的姿势下跪。然后让我们开始。规则是,你要报数,并且承认错误。一次也不能说错。”

伊法拖着肿痛、撕裂的身体走到他所指定的位置上。

按照他所指定的方式,轻轻用受伤的膝头触地,跪下来。

父亲又是一挥手,计数开始。

柳条像是从前一样,高高抡起,抽打着他纤瘦单薄的脊背。

“啪”地一声。第一下。

“对不起,我辜负了您的培养……一。”

伊法低声道。

第二下。

“对不起,我辜负了……您的培养……二。”

“对不起。我辜负了……您的培养……三!”

“对不起……我……呜……我辜负了……您的……培养……四……”

“五!对不起,我……”

其实这和韦斯特的那条龙舌鞭相比,威力远远不如。但伊法有伤在身,还是禁不住想颤抖求饶。他从不期待什么,只是想躲开疼痛罢了。但从没有被善待过。血珠逐渐顺着脊背渗下来,因为开始痛得厉害了,他的眼角泛出泪花,不由低下头紧紧用双臂抱住自己,再维持不了标准的受罚跪姿。

父亲自然是大怒——整个村子都在目睹他的怒火。

他必须要更严厉地对伊法施以惩处来表明,就连他也厌恶着自己失去贞操的孩子。

他下令道:

“把他给我绑起来!”

伊法几乎没怎么反抗,便顺从地被两个打手架起来,三下五除二地用锁链(又是锁链。虽然比韦斯特那里的要细上很多,但凭伊法的力气也依然是绝对挣脱不开的)捆绑在白桦树上。树干粗糙地磨砺着伤口,更多鲜血淋漓淌下来,伊法呻吟出声,死死咬住嘴唇来抵御疼痛。无数鞭子抽打而下,似乎中途他们稍微停下来去换了那条钢做的鞭子。但也没有给他任何的喘息时间。痛接连而下,无边无际,整个把他包裹其中,就像是莫妮卡的魔法。他再次陷入那种纯粹的黑暗中,听到村民的叫喊和怒骂。以及父亲的沉默。世界仿佛和他的梦境彻底划清了界限,他咬着唇,只剩下这咬唇的唯一气力,终于如愿地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