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嫣似是被这一巴掌打的发蒙，呆愣在地上久久未能回神。

自从皇帝爱上她之后，她再未受过这般奇耻大辱，这一巴掌，似是把她打入了曾经的现实之中。

龙床上，张元晃了晃自己的手掌，嫌恶万分，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抬头瞧着对面的福公公。

福公公见着皇上看着自己却没甚反应，许是对着刚刚的事情太过震惊。

“帕子。”张元见福公公呆愣，很是耐心的出声提醒。

“帕子，是，是，奴才这就给您拿帕子”见得张元发话了，福公公略微发福的身子一抖，这才从刚才的景象中苏醒，快速的站起身将殿内的布帛湿了水拿到了张元的跟前。

接过布帛的张元，仔细的将双手擦了个干净，边边角角，不愿意放过每寸皮肤。

一双手，十个指头似是都要被他擦出血丝一般，

张元原先只是有着些微的洁癖，可不知为何在碰上女主之时，心中翻江倒海般难受，只觉的自己刚才似乎摸到了一坨翔。

可再瞧着躺在地上的常嫣时，张元心里又总感觉自己是爱她的。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感觉，欢喜与厌恶交错，思绪都开始混乱，他便只能强行对着自己顺气，借用擦手的时间慢慢平复着自己内心的感觉。

张元觉得，这或许是剧情搞的鬼。

更为奇怪的一点是《庶女常嫣》这本书中，未曾交代过男二是如何与女主相识相爱的背景。

开篇便是对着女主身世凄惨的一通描写，然而奇怪的是不管女主遇到什么危险到最后总能解决。直至十章开外，才引出了舔狗男二这个人物。之后，他更像是女主的物理外挂，无缝处理着每个剧情里女主的打脸需要。

遍寻男二记忆，张元也未曾发现男二在剧情之前与女主从前有什么交流。

原先的剧情里，即便被女主害的从高处跌落，男二也并不责怪她，甚至因为太后罚跪女主，而对女主更为怜爱。

更惹得满腔热血的丞相李尚当场吐血，随后心灰意冷辞官回家，也进一步的加速了宣国的灭忙。

张元低着头，细细的整理这原先剧情的内容。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才将布帛放在了身旁的福公公手中。候在一旁的福公公便又将布帛放回了原位，站在了角落里。

一时殿内再次恢复了平静，众人也锵锵反应过来，这才各自将思绪收了，可心底的心思却是再不一般了。

张元未曾再将眼神放在地上的常嫣上，只对着李尚道“叫老师看了笑话，老师这般早来宫内，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然这么一出，李尚原先备好的满腔话语此时却是一句也吐不出来。

李尚原先觉得，今日就是死谏也一定要让皇帝将那妖女赐死，断不能再留那妖女祸害朝堂与皇上了。然而此间之事，转换之快，也未在他的意料之内。

且瞧着皇帝现今这般的模样，李尚的思绪着，到底没能将原先的话语说出口，只道“皇上龙体抱恙，臣本不该过来打扰，但废后一事，实在牵扯重大，顾皇后虽入宫内三年无所出，可其背后的顾家并非寻常人家，顾阁老虽退了，门生故交却遍布朝野，为着朝堂稳固，圣上还是三思啊。”

说起顾皇后，这个原书里有名的女配，结局倒是不错。

原书中，顾皇后确是三年无所出，却原是皇帝根本没碰过她，如何生。原先的男二除了爱着傻叉的女主，本身就是个满腹牢骚的懦夫，因着皇后出自大家族，从根上就不喜她，自然不愿意碰她分毫。

先帝为了为了稳固朝堂，定顾氏女为皇后，原是太子的皇帝满口答应，转头却总觉得是受了别人的胁迫，本着一副“都是你们都逼我的”“这不是我要的生活”的傻叉模样，活生生个把所有人都熬成了自己的对手。

这也是张元吐槽这书弱智的原因之一，人物设定混乱，没有逻辑。

张元心下不断吐槽，脸上却不显神色，只摆弄着自己的双手，直直的望着李尚。

李尚瞧着皇帝不说话，一时又不由的出声道“皇上，我大宣国地处西北，国土本就多是沙地，西边还有大梁与大卫，蠢蠢欲动，实在是不宜此时在震荡了，皇上。”讲到尾声，不由的提高了音量，似是对着恨铁不成钢的孙儿般无奈。

秋收已过，今年大宣的收成却并不好，眼看着边关两国的兵马蠢蠢欲动，李尚心内焦急万分，奈何皇帝还要在此时废后，叫守着大宣边关的顾氏子弟如何想，叫着天下百姓如何想，人心一乱，真的就什么都乱了。

张元轻轻的抬起了头。

他知道，丞相的确是个忠臣，是先帝为他挑选的最忠臣的老师，为国为民。

然而剧情不可逆，这是一个坚定而又沉重的念头。

从穿越到现在，即便她本身这般对着女主厌恶不已，可看着女主的时候，却总是能感觉到自己的万般深情。

若非那下意识的一巴掌，今日或许还是会走从前的那个剧情。

张元难以想象，有朝一日会做出曾经吐槽万分的煞笔行为，便是想象，都觉得毛骨悚然。可此时的她，也是这剧情里的一枚棋子，她唯一比别人多的，不过是提前知道了剧情，若此时阻止废后，后续的发展到底是往好的方向走，还是坏的方向，她无从把握。

因此，这段废后的剧情还要走。

然而刚刚的那一巴掌，又使得张元觉得或许自己本身就是这剧情里的变数，或许剧情也并非不可为，但具体如何为，她又能从哪个角度插手，现在无从可知。

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老师不必这般，朕做的事情，自会有道理的”可这般的话语，对着李尚，却不必相告。

“哪里有道理，废后能有什么道理，我朝建国不过百年，高祖和先帝，有哪位是废后的，循着祖制，也不能废后。”李尚不由的大声反驳道。

“老师，朕是皇帝，帝王金口玉言，一旦说出去的话，便不能改，这般道理，朕记得是你教于朕的，怎么，今日，老师便不记得了。”张元依旧好声好气的对着李尚。

“你莫要拿这话与我，圣旨未下，这事就算不得数。”李尚却是再一次拿着话堵住了张元的口。

两人各不相让，显然都想着改变对方的想法。

若非知道李尚是个忠诚的直肠子，不然张元真的要怀疑，他是不是非得故意与自己过不去。

其实张元本身对废后与否并不在意，她一介女身穿越到男人的身上已经够扯淡了，在让她对着满屋子女人，体验今日翻这个，明日睡那个的种马生活，自然也不太现实，所以废除后宫对她来说，不失为一桩好事。

但正如李尚说的那般，皇后身后的顾家，是个大的问题。若真的如剧情一般，不管不顾的废后，那么将导致的后果无人可以预料。

小说里，皇后并未真的被废黜，概是因为在最后的关头查出了怀有身孕，然而张元的记忆里，皇帝是从未碰过她的，因此，这里本身就有着不小的问题。且最后大宣的灭国之快，很难说，这里有没有别人的顺水推舟。

加上顾皇后本身其实并无什么过错，知书达理，端庄大方，若不是嫁给了这个傻叉皇帝，这样的女子在哪里都会幸福的。

因此作为一个曾经正常的女性，张元当然对她很是同情。

可关键是，现在并非是张元插手的好时间，废后的话已经放了出去，今日寝殿内的一巴掌，很快会飞到很多人家的桌子上，这皇宫，早就如筛子一般，到处是缝隙了。

若此时收回废后的话，定会有人顾忌着，张元若真的想在这群狼环绕的场景下走出一条自己的路，就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因此还是循着原先的剧情走下去，到底哪里有鬼，日子长了总会显现出来。

“老师先回去，废后的话已经说了出去，便回不了头，朕的身子不适的很，今日的早朝许是上不了了”张元淡淡的说道。

李尚也知道，皇帝这是不欲与自己多说了，他虽心中着急，也只能跪下磕头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