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留她的命还是留女儿的命。

人性的抉择让柳姨娘哑了声音。

说到底他们做这么多，仅仅只是想鸡犬升天，共享钱权势力而已。

贾月茹对她而言，就是一项连接高等权力的通行证。

没了月茹她完全能培养第二个，只是这时间、精力的投入，远不如现在稳住林月儿。

柳姨娘说，“除了这个，别的什么都能答应你！”

听着她不顾后果的话语，林月儿心机道，“可是怎么办呀，今天的我就想看死人，你如果不愿意死，又不想让贾月茹死，那爹，你死吧。”

大逆不道的轻飘话语，听得林父差点七窍生烟，“混账！孽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我又不像你，年纪轻轻脑子糊涂。”

林父双眼发红，气的都想把她塞回肚子，眼看着林父目露杀机，林月儿转移话题。

照这种情况去看，贾月茹牌面再大，也不够挡锅。

“想让我不杀你们也可以，但这林宅是我娘的，店铺是我娘的，宅内仆役都是我娘的，而你，贾荣生，不过是个赘婿而已。我现在要拿回属于我娘的一切！”

林父气的七窍生烟，被柳姨娘拉住，两人嘀咕一阵，竟同意了。

听着管家掷地有声的爆唱库存钱银和物品，林月儿说，“把银票藏挎兜里，把银子金子铜钱全搬到门外。”

她掐着贾月茹的腰后软肉，把她生生掐醒，“走。”

“啊！”

贾月茹浑身发疼，想怒骂，被脸上的剪刀怼的哑口无言。

主门连接街道，街道上摆放的今日婚宴用的流水席，这里早汇聚着不少想来吃喜宴的路人。

林月儿缩在人后说，“我是林月儿，林宅是我娘的产业，今天我大婚，所以我决定做一件疯狂的事情。这些都是喜钱，大家都来沾沾喜气，能抢到多少就是多少！”

疯狂的话语听得众人懵神，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家不对劲。可到底是钱财太诱人，有人蠢蠢欲动伸出爪子。

林父大喝一声，“谁敢？”

话音刚落，贾月茹嚎啕大哭，“爹、救命啊爹！求求你们救我！这人挟持了我！她不是林家小姐，我才是！啊！”

剪刀再度刺向她的面皮，划出一条不小的血痕，痛的贾月茹嗷嗷大叫。

林月儿气定神闲道，“贾老爷，你倒是说说看，我到底是不是林家小姐！”

为了贾月茹的安全，贾荣生只能说是。

林月儿轻嗤，“一个上不了台面的赘婿，别以为磨死了我娘就能得到她的遗产。”

简单的几句话信息量十足，路人们惊呆了。到底是钱财太诱人，只有鲜少的正义之士发声。

这时一个穿武打服、看起来凶狠的男人走了出来，他长的很年轻，五官硬朗一脸煞气，吐掉嘴里的稻草，扫过两箱银子，“小妞，别的事儿我不关心，你说这些东西都是你的？”

终于有人出来，林月儿轻呼出一口气，“当然，这些都是我娘留给我的财产。”

“噢，那没事了。”他拿了几个揣兜里，抱拳道，“多谢赏钱，祝阖家安康。”

阖家安康？

这话听着莫名讽刺。

紧接着几个同样打扮的男人也拿了，对着傻站着的路人说，“傻站着干啥？有钱不拿白不拿，小姐都说是她东西了。要是官差来，大不了还回去呗。”

白花花的银子就在眼前，有钱不拿全是王八蛋。

见苏野七拿着没事儿，路人们疯狂了。

人挤人，人推人的冲过去，林月儿就趁着机会把人推出去。

但这下贾月茹却反拉住她不让走了。

林月儿下意识防范，拿出剪子挥舞。

锋利的剪刀那么不巧的贴着她鼻梁滑过，鲜红的血随着惊吼暴怒喷涌，林月儿的嫁衣被喷红。

“娘！贱人！爹！我的脸！”贾月茹惊恐大叫，不敢置信又悲痛欲绝。尖锐的叫声淹没在哄闹的人群中，竟好久没人发现异状。

林月儿脸色复杂的看着被她紧抓的嫁衣，“别叫了，没人会发现的。”

“你这个贱人，我让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你别走！你给我留下。”

林月儿看着她讽刺，“留下？你确定？留下后替你嫁给陆景尚吗？贾月茹，你是不是傻了？现在你的脸毁了，我的脸可没有。”

贾月茹浑身一僵，下意识松了手。

她回看身后，看到贾荣生在爆吼，“停下！谁都不准拿！那是我的银子！追！给我追到那个死贱人！贱人！贱人！”

看到她娘被一堆小厮丫头躲到安全地，竟是没有一个人来注意到她。

惶恐的情绪比悲凉更快传达，她抬头，看到林月儿脱掉嫁衣逃跑的身影。

“不！你停下，你的脸为什么会没事！林月儿你给我停下！”

林月儿趁乱脱掉嫁衣，露出过大的仆妇装，她将自己隐入人群思考未知的前路。

包里还藏着一堆银票和银子。这些钱足够她逃出很远，但她不想就这么便宜贾荣生和柳姨娘。

离开林宅只是第一步，她还要抢回林宅斗倒陆府。

可惜常年的闺阁生活让她对外界并不熟悉，林月儿瞅见一个人影跟了上去。

“苏野七是吧。”

男人懒洋洋回头，叼着根稻草痞气回头。他熟练的坐在赌坊门口，一看就是个打手。

他的眼睛很亮，眼里透着骇人杀气。

林月儿看着他胆战心惊。

赌坊，打手，不怕林荣生，需要钱。

不贪、义气，知分寸不理旁的，能被他用。

这是她从刚才的事件中琢磨到的点，而且这男人很缺钱，因为他的鞋子是破的，脚趾都露出来了。

“我需要你保护我，一天10两银子。”

她不绕弯的说出需求，男人没同意也没反驳，轻笑说，“我只保护媳妇，要不，你嫁给我啊。”

被养在深闺的小姐第一次碰到这种人，向来伶俐的小嘴被糊住。林月儿瞪大眼睛气呼呼看他，身后不知道谁推了她一把，她没站稳被男人抱在怀中。

强硬的，却又是温暖的。

“林家小姐可真主动，莫不是男方是块捂不热的石头，你才选择逃？”

如雷一般的话语敲进耳膜，林月儿气恼推开他。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刚才若不是我，你哪有钱拿？”

“小姐可真会说笑，刚才若不是我，你哪有机会逃离？”

林月儿微窒，她遇上对手了。

冷眸如冰泉般看他，眼神交锋。

躲在正规场所极易被贾荣生找到，只有地痞流氓的地儿才够安全。

“一天20两银子。”

“你别走！”

“说，你究竟要多少才肯帮我！”

苏野七皱眉回头，“走啊，咋咋呼呼叫什么？他们可不敢来四源赌坊。”

他带头走在前面。看着高大的身影，林月儿犹豫驻足。她看不透这个人，更不知这一脚进去，是烈阳还是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