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测宿主左臂有近十厘米擦伤，建议处理。”996冷淡的声音瞬间将谢染拉回了现实。

好吧，其实挂还是有点副作用的，系统在屏蔽了她的痛觉的同时会一定程度的对她的触觉产生影响，偶尔受点伤什么的，正常啦！

这才是她迫不及待离开的原因，在熟人眼皮底下磕磕碰碰毫无所觉，时间长了她不被送进医院治疗才怪呢。

而且顾修这厮年纪轻轻有如此成就，自然是不缺观察力的，谢染琢磨着要是屏蔽痛觉怕是一天就被这家伙给看出来。

得知这伤口居然是她在顾修车上蹭出来的，谢染不禁无语：“怎么不早提醒我？”

她就带着伤口漂洋过海了？

“检测调整身体数据优先级大于包扎伤口，为不影响执行者效率故而不进行提醒。”996，没得感情的系统。

“狗蛋啊，你去买个情感系统吧，我出钱。”谢染一边给手机开机一边叹息。

这声叹息在手机开机之后迅速的成了一口冷气被她吸入，给她脆弱的内脏带来更沉重的负担。

“咳咳咳。”谢染咳得撕心裂肺，手不住的划着手机屏幕。

短短十几个小时，到底是有多少人联系她啊！

“谢总，文件您看一下。”这是助理。

“小染，怎么不接电话。”这是老妈。

然后……

“谢染，你在哪？”

“上飞机了？”

“……”

“下飞机电话我，不管什么时候。”

这是顾修，看看时间，估摸着是他睡醒之后就发现她走了。

谢染瘪瘪嘴，随手给顾修发了条信息：“已落地，勿念。”

下一刻，手机便响了起来。

望着屏幕上顾修的来电，谢染几乎可以想象到，这家伙应该就是抱着手机在等她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却突然间沉静起来，片刻后顾修才开口：“去哪了？”

电话中，他的声音微微沙哑。

谢染无意识的勾了勾手指：“外面。”

顾修被她这敷衍的回答给气笑了，压抑着怒火的声音从另一边传过来：“我难道不知道你在外面？”

此刻，顾修站在谢染家中的阳台上，沉沉的望着被谢染养的半死不活的几颗多肉，磨了磨牙：“谢染，你是不是觉得我傻？”

她总是这样，养不活多少植物，却总要养。

谢染耳朵有些痒，她将手机移开些，讪讪开口：“知道你还问干嘛，我就出来散散心。”

顾修闭了闭眼，突然道：“那我呢？”

“嗯？”

顾修沉沉的望着窗外的夜色：“你去度假了，那我呢？”

谢染被他这问话搞得哭笑不得：“顾修宝宝，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好好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

顾修沉默的听着她开朗的笑，半晌后道：“你在哪，我去找你。”

谢染：“……”

她无奈，这家伙什么时候开启了跟屁虫的模式？

她不禁玩笑的道：“顾修，你有没有发现，你真的好粘人。”

“嘟嘟嘟。”听着电话的忙音，谢染无语的将手机扔进包里，这家伙怎么就听不得真话呢？

在那句粘人出口的瞬间，顾修按断了电话。

他定定的望着窗外，良久突然在身侧多肉胖嘟嘟的叶片上弹了一下。

到底是谁比较粘人？

要跟着他上学，跟着他创业，跟着他从幼儿时期走到如今，粘人的该是谢染，不是吗？

然而心中再怎么想，谢染的那句粘人依旧在他脑海中回荡，让他产生某种类似于恼羞成怒的情绪。

“谢染。”他咬牙咀嚼着谢染的名字，似要吃了她。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顾修接通电话：“小顾，你帮阿姨看看谢染在家没。”

谢妈妈的声音从电话中传出，语气不无担心：“这两天她总是身体不舒服，没接电话我有些担心。”

他们两家邻居近三十年，关系亲近的很，谢染又和顾修关系好，共同创业还住在对门，这种事情谢妈妈自然要找顾修问问。

顾修心中倏然一动，谢妈妈这话似乎提醒了他什么，然而那一抹灵光却只是昙花一现，让他抓不到头绪。

将谢染的信息交代清楚安抚好谢妈妈，顾修就听电话对面的谢妈妈不无抱怨的道：“这孩子真想一出是一出，说出国就出国，也不先说一声。”

害她担心这么久！

顾修唇角含笑：“我帮您教训她，您别生气。”

谢妈妈笑眯眯的道：“她要有你一半靠谱我就谢天谢地了。”

说罢，又絮絮叨叨的道：“屋子肯定又乱的不像样，过几天我给她收拾收拾去，小姑娘年纪轻轻，不知道怎么就有住狗窝的习惯。”

与谢妈妈寒暄过后，顾修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望着谢染微微凌乱的话，倏然轻笑一声。

……

“小顾！”惊慌的声音让顾修骤然一惊。

此刻，谢妈妈脸色苍白的望着手中的病例，保养得当的手在病例上攥出褶皱。

顾修心中一突，有不妙的预感在心中升起。

他几乎是抢一般的从顾妈妈手中抢到了病例，草草的划过上面的专业术语。

原发性肝细胞癌闯入他的眼中，让他头晕目眩，面前的世界扭曲成狰狞的形状，似要将他吞噬。

“怎么可能呢？”谢妈妈带着哭腔的声音将顾修拉回现实。

冷意从心头沁出，顾修听到自己冷静的开口：“您别慌，我先联系谢染。”

生病，生病而已，他会给谢染找最好的医生，让他接受最好的治疗，得到最好的疗养。

他踉跄的朝着自己家中走去，面沉如水，连自己也没发现此刻发抖的手。

病例上确诊的日期让顾修连最后一丝冷静都维持不了，他不敢想象谢染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带病工作，更不敢想象谢染是如何顶着病痛笑出来的。

如果不是今天的意外，是不是他永远都无法发现这件事，直到谢染悄无声息的离开这世界。

没人知道她的难过，没人知道她的痛苦。

就那么悄无声息的在绝望中死去……

“顾修，等公司上市我就满足啦！”

“顾总，您登上人生巅峰，我就开心啦！”

“公司上市我就解脱啦，以后再也不加班啦！”

一声声的玩笑后藏着什么，顾修不敢去想。

他扶着身侧墙壁，挺直的脊背佝偻下来，眼底一片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