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喊我什么？”

虽然099的语气温柔，但路凝听到这话，却眼前一黑，半坐在床上的身体都摇摇欲坠，脸色苍白的吓人。

连路凝自己也没察觉到，她的十指骤然收紧，死死攥住了盖在身上的被子，因为用力过猛，指节白的甚至有些透明。

路凝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近乎仓皇的逼问099：“你再说一遍。”

她有点儿晕。

像，真的太像了。

“什么？路小姐，我只是想请您冷静一下。”099彬彬有礼，语气分外温柔。

“……没事。”仿佛松了一口气，路凝的十指骤然松开，自嘲的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难看，“以后不要这么喊我，我很讨厌别人连名带姓叫我。”

因为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喊她，声音压的低沉，还带着一点无奈跟警告。

——她前男友，冀则锋。

但想也知道，系统099跟冀则锋，压根是毫不相关的两个玩意儿。

路凝死后进入快穿系统，冀则锋则属于她生前的那个世界。

之所以说是玩意儿，是因为系统不是人，冀则锋也不是。

在路凝心里，所有渣男都得归类为大型不可回收垃圾，需要立刻拉到火场执行焚烧填埋处理的那种。

冀则锋渣就渣在脚踏两条船，还是两艘巨轮。

一位是她这个恋爱长跑的六年的女朋友，眼看就要抵达终点，明天结婚；另一位则是他的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还怀了冀则锋的孩子。

天知道路凝在结婚前夕知道男朋友早早背叛自己，还有了孩子这事儿多恶心，简直让路凝对“青梅竹马”这个词产生了PTSD。

这也是为什么她知道李汶泽跟穆小年也算是青梅竹马时，对李汶泽那生动优美的中国话问候来源之一。

再往后的事，路凝一点儿都不想回忆，她深吸一口气，把自己的难过悉数压了回去。

现在是任务期间，她要扮演穆小年，甚至可以说，她就是穆小年，属于“路凝”的情绪是多余的。

窗外的阳光毫无保留的落在路凝身上，像是给她开了个柔光滤镜，李汶泽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攥紧了手里皱巴巴的苹果：“你……”

“哎哟我的年年，你怎么这个表情啊，是还有哪儿不舒服？”查理大惊小怪的冲上来，不动声色的把李汶泽一下子挤到了一边儿去。

你好些了吗。

李汶泽剩下的话只能不甘心的吞了回去，怯生生的在病房一角，看着查理对路凝嘘寒问暖。

路凝只觉得身体仿佛不受控制似的，双臂一张，揽住查理的腰，整个人偎在他身上，心脏处传来异常尖锐的疼痛感，疼得她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查理顿时慌了神，把她抱进怀里，轻言细语的哄：“哎呀呀，查理哥哥错了，不该凶我们的年年小仙女，哥哥认罚，认罚好不好？别哭了，你哟，哭的我心都碎了。……年年？年年！医生！”

心脏处的疼不受控制，直逼得路凝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路凝没有接收完成的世界线从穆小年踏入总统套房后继续。

孙总为什么会在这儿，李汶泽去哪儿了？

穆小年不敢深想，颤抖着手去拽房门。

门纹丝不动，孙总肉山一样的身体却已经从后面贴了上来，把穆小年牢牢控制在怀里，不安分的去撩她的衣服扣子。

穆小年尖叫，挣扎，拼死抵抗。

可她一个蜜罐里泡大的小公主，又怎么会是一个肥硕男人的对手？

孙总油腻的脸上满是恶意的笑，甚至架起一台相机，直勾勾的对着穆小年的脸。

摄像机本该是穆小年最擅长面对的东西，现在却成了记录她痛苦的工具。

穆小年的灵魂渐渐死去，她在无穷无尽的侮辱中，只想明白了一件事。

这无间地狱，是李汶泽带给她的。

孙总提上裤子，冲她晃了晃摄像机：“你知道是谁把你卖给我的吗？哈，是那个……叫什么来着，你那小男朋友，一部顶配电影，捎带三个代言，堂堂穆家大小姐，也就值这些了。”

就值这些了。

穆小年瘫软在床上，眼神空洞的看着顶上一盏雕琢成弯月模样的水晶灯，晶莹剔透，洁白无瑕。

明月高高在上，她不该来到人间。

关门声响起，孙总走了。

穆小年又躺了一会儿，勉强恢复了一点力气，支撑起浑身疼痛的身体，挪到床边。

这是十七楼。

她一跃而下，猎猎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

穆小年下葬时，查理没来。

向来从头发丝儿精致到脚后跟的查理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鸟窝毛，眼窝是长久失眠显出的青色，胡茬短短一层扎在下巴上，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出现在了乐贤娱乐的地下停车场，怀里还揣着一把磨得锋利的水果刀。

他的小公主，从小那么娇气，又怕疼又爱哭，被沙迷了眼睛都要撒娇，要哥哥哄，她是怎么敢从十七楼跳下来的呢？

地上那么多血……全是年年的血，她浑身的骨头都摔碎了，依旧不肯闭上眼。

她……死不瞑目啊。

既然法律给不了这两个人渣惩罚，那他自己来！

可惜孙总也知道最近大事不妙，随身带了四个保镖，查理还没伤到他，就被保镖反剪双手，摁在了地上。

孙总一脚踩在查理脸上：“就你个娘娘腔，也敢来找我发疯？”

查理那张从前恨不得天天保养的脸被地下车库参差的水泥地拖出丝丝血痕，最后像一条死狗一样，被扔在地上，孙总坐上车，绝尘而去，尾气喷了他满脸黑灰。

他躺在冰冷的地上，嘴唇一张一合，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几乎语不成调：“……才十八，年年才十八岁，她还那么小，什么都还没来得及……”

地下车库外的荧幕上，则是李汶泽的脸，他的身边站着另一位女孩子，是乐贤娱乐新晋小花，两人视线交缠间，满是柔情蜜意。

李汶泽卖了穆小年的条件之一，就是孙总要帮他解决了穆氏娱乐的违约金，李汶泽已经加入了乐贤，刚刚进组，屏幕上的人就是他最新的荧幕cp。

没了穆小年，他会拥有更多。

就在路凝昏迷接收世界线的同时，一辆豪车正开往她的方向。

“查一下凝凝所在剧组的所有信息，尤其是投资方，都有哪些。”低沉的男声毫无情绪，唯有念出“凝凝”时，才有一丝温度可言。

助理有些疑惑：“凝凝？”

男生迟疑片刻，才道：“是年年，你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