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定性世界(NL纳兰文若小说)免费阅读

“这儿灯光好美啊,帮我拍个照吧。”一对情侣的突然到来吸引了他。

借着柔和的灯光,他依稀看见那女孩子带着黑色贝雷帽,糖果色的风衣外套也内搭着黑色,调皮的在桥上摆好了甜甜的歪头嘟嘴式微笑。

他突然想起了冯唐非常有名的那句话: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风十里,不如你。

在女孩的眼里,这春夜美到了极致,而在男孩心里世间最美的风景不过是站在他身边笑着的这个糖果女孩。

他喜欢站在桥上言语,若这桥会说话该多好啊,他们便可以谈谈心了,互相讲着各自的故事,守着只属于他们俩之间的秘密,就像这对甜蜜的情侣一样。却怎无奈这桥不能语,只懂得安静地聆听,倒也完完全全守住了秘密。

回去了,这嗜睡的药,困意已然来袭。用仍在微痛的手将盘坐的腿艰难地抽出,显然腿已麻木,麻木的如那一群笑看他摔倒的人。他好像又回到了刚刚的小巷,身体短暂的动弹不得。

那对情侣温柔在一起,如万家灯火的柔情。他静静地看着,笑容已不自觉地爬到了嘴边。稍作停息,好奇心驱使着他走上了桥去,装作毫无预兆地路过,想着自己就好像在水面洗手时的轻轻般,不想打破这份温馨平静。

好久没有听到过这么甜的笑声了,如涟漪在湖面,柔柔的而不喧嚣。

在桥的尽头停下,隐隐约约的声音,隐隐约约的黑夜,隐隐约约的想法。

眼睛开始朦胧,一盏灯就泛滥成了万家灯火。

他多少次憧憬着自己也可以成为主人公,可条件一次又一次恶狠狠地抽了他的耳光。他没有任何一个像样的资本,先天性的条件,所有的一切造成他对敏感行动的恐惧已根深蒂固。他不奢求事业与爱情,至少现在是这样。他只希望此刻回去开门见到的除了两只猫,还有家里人的哪怕是形式主义上的没有味道的问话,平平淡淡的就很心满意足了。

温馨的家庭这个幻想意义上的词,让他难以理解了二十几年,他想起了列夫托尔斯泰在《安娜·卡列尼娜》中的那句话:“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相似的到底是什么?是个迷,也许又真的如电影里所说的那样,“不必为了所需而活,我们需要为好事而活,为真理。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所有幸福的家庭都一样,因为实际上快乐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一样的。”

趁着夜未冷,灯光未歇,他低着头似有所思地往回慢慢挪着步。

一个人在外,只能和自己的内心对话,毕竟意识形态不相冲突,不会被谁轻易地打扰,也不会被丑恶轻易地窥探和攻陷,像是回到出租屋,开门的一刹那,两只猫知道是他而欢快地跑来迎接,他也享受着这不变的举动并可以很好地通晓着猫的一切。

疲乏的在床上躺下后,幻想着再一睁眼所有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自己也不是陌生城市的流浪者,耳边也总是在萦绕着家乡亲切的歌谣。可每次醒来又都是孤身一人准备忙碌,为了活着,为了好好的活着,为了自己狼狈的样子在别人眼里都可以是风雅。

他想起了刚步入这座城市的那一夜,在陌生车站的冰冷角落,一处还算是明亮的灯光下,不知何去何从的他下意识地摸出那已褶皱的本子,在翻开的那页上一挥而就,抛出了身为流浪者的几句现实心里感悟:

陌生的城市

只有背包不离不弃

哪个方向才是归宿

归宿只能是家乡/

在车站停留

车来了几趟

却没有上车的欲望

害怕下车还一样

还一样彷徨/

母亲教会我坚强

时间教会我流浪

我学不会忘掉故乡/

眼眶突然温热

想着家乡一切的一切

小村庄有人唱着歌谣

歌谣唱着流浪者的心跳/

他迟缓地挪动着还在微痛的身躯,关掉了刺眼的灯,那种感觉油然而生,温热的眼睛又无法轻闭。看着窗外的一小半夜空,一颗流星划过,不知道此刻还有谁也幸运地看到。

小时候的夏夜,大人们喜欢带着他看夜空,他也总是极力在搜寻着大人们口中的流星。可一开始的他没有什么耐心,也总是在关键的时刻错过,以为那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东西,而夜空中一直悬挂的满天星星那是他唯一坚信的存在,毕竟那些就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可后来才知道,那些闪亮着的星星也不一定是存在了,虽然他可以看得见。

忽然间,狗子调皮着从他的身上窜过,一阵儿微风起,感受的是如此真实。这淘气的小家伙坐在窗边,梳理完毛发,就端庄地守着逐渐安静下来的夜,而他平和地守着狗子。

他开始遐想,刚刚那一阵看不见的风,但是能感受的存在,看得见的人和周围的事物,它就真的存在了吗?他自己可以感受着自己的意识形态,但自己真的存在吗?

想着想着,感知一切存在的意识就感觉不到了,他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