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她很惶恐，惶恐之中还带着底层人民一旦生病就倾家荡产依然治不好的颓然感。

以往穷是穷，可顾青莲是乐天派，或者说，她是一个被生活逼得不得不乐天的乐天派。

毕竟苦也是一天，开心也是一天。

穷苦也要过得乐天一些嘛。

顾青莲想过自己这么穷，工资也不见得有多高，万一生病了或者出什么意外可怎么办？

当时她想着，到时候就放弃治疗吧。

等假设真的降临到身上了，顾青莲才发现，她远没有自己想象那样来得淡然。

比如焦虑，害怕，失眠。

顾青莲在千度上寻找答案，然后越看越觉得自己已经命不久矣。

她本来打算去医院看看，结果因为卡上令人羞涩的余额而作罢。

人到中年，没存款，没房子，没车子，也没对象。

顾青莲这才发现，她好失败。

发现自己如此失败的同时，还要思考，如果自己真的疯了……

哎，难受！

这一个星期以来，顾青莲一直过得非常焦虑。

因为焦虑，她变得失眠，因为失眠，她每晚都在熬夜，因为熬夜，她开始掉发。

本就稀少的秀发大把大把地往下掉，每次从枕头上捡起一根根头发，顾青莲都觉得心在滴血。

一直持续了七天，顾青莲一天前就已经不照镜子了。

她发现自己脑袋上露出了一小块头皮。

之后她就不想再看到镜子这种生物。

直到脑海里的温柔声音和意识越来越清晰，清晰到，顾青莲有种错觉，仿佛只要自己愿意，这股意识就能够脱离自己以一个独立的姿态出现在现实之中一般。

镜子里的女生，脑袋上确实秃了好大一片。

顾青莲的乐天顿时像漏气的气球一样破灭了，她哇地一声哭出了声，虽说那大把大把往下掉的头发早就让她有了自己可能会秃的预感了。

但是预感是预感，现实是现实啊！

“我秃了！”

‘……会长出来的。’

“别安慰我了，我不但疯了，我还秃了，我现在还能称得上一句正常人吗？”

‘恐怕不能。’

“哇……”

连安慰都懒得安慰了。

哭了一会，顾青莲坚强地扒拉了一下自己所剩无几的秀发，委委屈屈地在抽屉里翻到一块面包，看了生产日期没有过期后，混合着矿泉水吃完面包，径直进入浴室。

洗一洗，也许洗过后吹干，会让秀发变得茂盛一些。

等顾青莲收拾好，看到自己裸露的头皮后，顾青莲无奈地翻出帽子戴上，还特意选择了有松紧线那种帽子，防止万一吹风，帽子被吹飞后，暴露她是个货真价实的秃头少女的事实。

‘你要出门吗？’

“嗯，在外面你别忽然跟我说话，我不想成为一个自言自语的女疯子。”

哪怕我已经是疯子了。

‘我可以学习别人的技能吗？’

“可以。”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顾青莲压低了帽檐，打开门感受到外面的凉风之后，回屋套上羽绒服，这才走出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