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一瞬间。

男人腾地坐起来。

一手扣紧李沐乔，在她大声嚷嚷之前，一把捂住她的嘴，咬牙切齿道：“你居然敢跟本少爷玩心眼，我记住你了。”

李沐乔眨眨眼，示意他放手。

“让我松开你可以，但你不许叫！”

李沐乔再眨眼，男人才一脸不情愿地放开了她。

怎知。

下一秒。

李沐乔直接一跃而起，冲到门口大喊：“老夫人，快来瞧，你儿子醒了。”

男子浑身一僵，差点把这辈子所有的脏话全都说了出来。

走近的脚步声，已经让他来不及装昏迷了。

男人一咬牙，一手撑着床沿上，一手捂住胸口，抬眸间，虚弱地看向正向他走近的两人：“娘，大嫂，让您们担心了。”

“衡儿？”

顾老太太颤巍巍地坐在床前，凝视着眼前，虽然一副病态，却已经醒来的儿子，激动地潸然泪下。

“娘，您别哭，儿子没事，儿子……咳咳咳。”

男人没说几句，口中就爆发一阵咳嗽。

站在边上的李沐乔翻翻白眼，真能装。

“四弟，快来喝点水。”

崔白梅将手中的茶杯递到男人跟前，顾老太太接过，亲自一口一口喂给男人喝下：“太好了，日盼夜盼，总算把你盼醒了，你爹要是知道，他定会开心的。”

“儿子不孝，让娘跟爹都担心了。”男人轻笑两声，抬头看向李沐乔之时，恨不得直接跺了她。

“四弟，你别怪母亲，母亲这么做，也是为你好。”崔白梅顺着男人的目光看向李沐乔，“这丫头不懂事，今天我就把她打发出去。”

“她是衡儿的媳妇，是你的弟妹，你能将她打发到哪里去？”顾老太太沉声回道，扭头对着李沐乔招招手，“沐乔，你过来。”

李沐乔犹豫半秒钟，还是走了上去。

老妇人一把拉住李沐乔的手，眼中满是慈爱：“你真是娘的好儿媳，你一来，衡儿就醒了，日后，衡儿就交有你照顾了，娘放心。”

哈？

李沐乔看向男人：“我照顾他？”

男人内心：“那我死得更快！”

顾老太太点点头，拍着李沐乔的手背感慨道：“娘知道，衡儿身体不好，让你这么匆忙嫁过来，委屈你了。不过你放心，在日常起居上，娘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不是，老夫人……”

顾老太太微微一笑，纠正她：“你要喊我娘。”

顾老太太眼中写着期待，让李沐乔不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喊了一声：“娘。”

“哎。”顾老太太应了一声，起身拉着李沐乔就开始介绍，“这位是你大嫂崔白梅，目前家里由她当家，你在这里要是缺什么，需要什么就找你大嫂要。”

李沐乔又喊一声：“大嫂。”

崔白梅心中不喜，但面上还是微笑着：“四弟妹，日后都是一家人了。”

“这儿是你跟衡儿居住的北院，明儿你们过来敬茶，我让你大嫂再带你好好转转。”

儿子一醒，顾老太太什么烦恼都没了。

心情一高兴。

转眼就赏了李沐乔很多东西。

但……

没有一样，能落到李沐乔手中。

全被她的痨病鬼丈夫给扣下了。

对了，她的丈夫，叫顾衡。

以她看，他应该叫，顾扒皮。

夜幕降临。

褪去白日的喧嚣，整个顾府笼罩在一片宁静之中。

“李姑娘，四爷吩咐了，您今晚就睡这儿。”

春来推开柴房的门，低头不敢看李沐乔。

李沐乔认得这地方，就是她上午刚进来的地方。

“春来，你家四爷，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春来白净的脸上，闪烁着乌黑明亮的大眼睛：“李姑娘，小的不懂您说的。”

“意思就是，你家四爷从小过得不幸福，长大后性格扭曲，通过打压欺负别人来获得满足感。”

春来听得李沐乔一句不带喘气的话，吞了吞口水，嗓音有丝丝颤栗：“李、李姑娘，你别瞎猜，四爷平日对待下人挺好的。”

“那不见得，连病他都敢装，还有什么不敢的？”李沐乔抬手拍了拍春来瘦弱的胸膛，一步跨进门内，“行了，你回去复命吧，免得你家四爷担心。”

看着面前被关上的柴房们。

春来低头挠了挠头，这个李姑娘，跟顾家那些主子很不一样哎。

“她不吵不闹，自己就进门了？”

房中。

顾衡听完春来的回复，心中不是高兴，而是充满疑惑，这个李沐乔，跟先前自己了解的，完全不一样。

是哪里出了错？

还是她脑子烧坏了？

顾衡望着春来，抬手让他附耳过来。

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的李沐乔，天不亮就被一阵踹门声给惊醒。

“把她给我拉起来。”

李沐乔双眼惺忪地瞅着眼前的少女，闻着她身上熟悉的胭脂水粉味：“你是银杏？”

“李沐乔，别以为你嫁给四爷，就可以骑在我们头上，只要在这北院，就轮不到你说话的份。”银杏狠狠瞪了一眼李沐乔，将手中的粗布甩到她身上，“换上衣裳，跟我过来。”

李沐乔伸手一摸衣裳，又厚又粗糙。

碍于身上的喜服扎眼，她还是换了衣裳。

然后就被银杏带到北后院，刚一进去，就有一股熟悉的臭味迎面飘来。

抬头一望。

一只只横七竖八的马桶倒在地上，场面过于惨烈。

“你，今天的任务，就是把这里的马桶全部刷干净。”银杏一转身瞅着还处于懵懂的李沐乔，双目狠狠一瞪，“我在跟你说话，你没听到？”

李沐乔缓缓抬头，抬手指着自己：“我？刷马桶？但今儿不是要给爹娘敬茶吗？”

“哼。”银杏面露不屑，“就你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也配给老太爷老太太敬茶？你今儿不把这些马桶刷干净，就不许吃饭！”

李沐乔瞅着清一色，数也数不清的马桶啧啧道：“大户人家真有意思，马桶多得都可以当饭碗了。”

“放肆，你敢口出狂言！”

李沐乔笑眯眯地瞅着银杏，上前一把就将银杏的头摁在脚边的马桶内：“我今儿不光放肆，还能将你这张臭嘴涮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