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车驶出路口时，天边刚好炸开一道惊雷。

乔陌透过车窗看着天边黑压压的乌云，指尖轻触着玻璃，感受着那股刺骨的冰冷。

“DNA匹配结果出来了，死者证实就是何佳霓。”阎辞偏头看了她一眼，一手随意搭在方向盘上，声音不免有些低沉：“丛之已经通知了何佳霓的父母。”

对于这个结果，乔陌竟不觉得意外。

刚才在另一张书桌上，她也看见了何佳霓的照片，那一双纤纤玉指，粉红色的指甲油被阳光映照的闪闪发光，与水缸中断肢上的指甲油颜色，甚至手型都一模一样。

“何佳霓的室友说，何佳霓为人高傲，跟身边的人相处的都不太好，因为辅导员童东一经常私下给梅小青补课的事，何佳霓还当众给过童东一难堪，甚至扬言要去教育局举报童东一私下补课和与女同学关系暧昧。”

阎辞目光微寒，微勾起嘴角：“如果是真的，一旦被捅出去，童东一的教育生涯算是完了。”

“所以他和梅小青都有杀人动机。”

“不止有杀人动机，还有抛尸条件。”阎辞说：“何佳霓什么时间离校，没有谁比作为室友的梅小青更清楚，另外，丛之调查了童东一的背景，他家是原冠村的，父母都是靠做腌肉谋生的人，市内许多饭店和摊位的腌肉都是他家在供货。”

乔陌骤然收回目光看向阎辞，顿时有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

“我之前一直想不通，抛尸的方式那么多，凶手为什么偏要选择用水缸装尸块儿！唯一的解释就是，在凶手身边水缸比其他工具更容易找到！而且，既然要供货的地方那么多，就必然有车！”

“可以啊。”阎辞满意的瞥了眼乔陌，得意的笑道：“跟了我那么久，智商明显提高了不少啊，一点就通。”

乔陌嘴角的笑容逐渐僵硬，嫌弃的撇了撇嘴：“我呸！我申请加入重案调查科可不是为了你！”

车窗外的景物在飞速倒退，豆大的雨点密集的砸在挡风玻璃上，即使雨刮一直在运作，却依旧模糊了视线。

“知道。”阎辞嗤笑出声，眼底却快速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色：“为了我哥嘛。”

提起阎烁，乔陌下意识轻抚上领口，那软滑的触感让她眼底溢满了藏不住的欢喜。

阎辞真是烦透了她这样的眼神。

“你既然那么喜欢我哥，为了他考警校，为了他进刑警队，那你干嘛不直接去表白？暗恋上瘾？”

“你懂什么？”乔陌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仿佛已经变成了幸福的恋爱中人：“在烁哥眼里我一直是从前那个没长大、还需要别人保护的小女孩儿，所以我只有努力工作，拼命查案，让他知道我已经长大了，很坚强也很勇敢，他才能坦然的接受我。”

“呵。”阎辞忍不住再次嗤笑出声：“那你可要小心了，说不定在我哥看清你以前，就被别人截胡了。”

“别人？”乔陌微楞了一秒：“你是说路医生？”

“你不觉得路医生那样温柔优雅的女人更适合我哥吗？”阎辞偏头扫了乔陌一眼，笑道：“至于你，跟个憨批似的，一点女人的样子都没有，做兄弟还可以，做老婆？还是算了吧！”

“阎辞，你路边停车把我放下吧。”乔陌微低着头，闷闷出声。

“干嘛？”

“你可以去死了！”

阎辞和乔陌回到局里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办公室里只有阎烁一个人。

范大天不亮就带人以临江堰商业街为中心，扩大搜索范围，继续搜索剩余尸块儿。

虽然已经确认了死者身份，但找到更多的尸块儿意味着警方可以掌握更多的线索，对死者家属来说也是一种安慰。

“这是我在死者何佳霓宿舍里发现的照片。”乔陌将偷拍的照片拿给了阎烁：“左下角的字迹我比对过，是梅小青亲手写的，看来她和这位指导员的关系真的不止是师生那么简单。”

“只凭这几个字，说明不了什么问题。”阎烁皱眉看了一会儿，给乔陌泼了盆凉水。

乔陌眼底隐隐有些失落。

阎辞的目光从乔陌转向阎烁，突然一把将手机抢了过去。

照片中的梅小青眉眼弯弯，戴着一副红色边框眼镜。

“谁说说明不了问题？”

随手拽开旁边的椅子，阎辞一屁股坐了上去，然后将乔陌的手机连上电脑，将照片传了上去。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的几秒钟，阎烁甚至还来不及反应。

手指翻飞，屏幕上跳跃的字符像是自动生成的光点，起起落落，忽明忽暗。

两分钟后，那张因为偷拍而稍显模糊的照片被做了清晰放大处理。

阎辞微勾着嘴角，缓缓滑动鼠标。

镜片逐渐被放大，一个拿着手机做出拍照姿势的人影逐渐浮现在三人眼前。

乔陌急忙拿起办公桌上阎辞的手机，熟练的输入密码，打开相册，然后举到了显示屏旁边。

不论是身形、发型还是衣着，镜片中的人影都和童东一达到了百分之九十的相似度。

“照片上梅小青的影子指向东北方，梅小青身高一百六十公分，坐下的高度大概是八十五至九十公分，以这个高度加上影子的方向计算，当时的时间应该是晚上九点左右。”

阎辞说着打开了度娘，在搜索框输入了‘江阳师范大学作息时间’。很快，十数条推送消息弹了出来。

骨节分明的指尖轻敲着其中一条消息，阎辞冷嗤道：“晚上八点至十点是学校的晚自习时间，梅小青却和童东一单独在一起，还拍了照片。”

重新打开那张照片，阎辞将梅小青整张脸放大了两倍。

“行为心理学家保罗·艾克曼提出了杜彻尼微笑理论，他强调，真实的微笑是无法伪装的。简单来说就是，真实的微笑是发自内心的愉悦，会牵动眼周的轮匝肌，眉毛以下眼睑以上的褶皱会变得明显，哦！也就是所谓的鱼尾纹！此外，轮匝肌运动时，还会给人一种眼睛放光的感觉。你们再看梅小青，跟我说的情况是不是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