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小姐是个苦命人。”李嬷嬷讲起前因后果。

李木瑶的母亲本是赵府的四小姐，有一个同胞兄弟就是如今赵府的三老爷，李小姐还没出生两表兄妹就订了娃娃亲，亲上加亲。

可天有不测风云，李木瑶的母亲在木瑶5岁那年病逝，父亲也下狱治罪。李木瑶虽没有受到牵连，但也无家可归。

好在三老爷重情重义，做主完婚。可那时表少爷赵青云已经中了进士，又得了太师赏识，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娶进门个落魄小姐，三夫人千不愿万不愿。

幸好赵云青百般体贴木瑶，可好景不长，赵云青很快得到入京做官的机会，匆匆离开家再也没回来。

三夫人就天天在家里装病装疼折腾李木瑶。开始赵青云还给小姐寄书信，后来升官纳妾生子便再无音讯。

老爷过世，赵云青赈灾不守孝，等到三年后赵云青打算将家眷都接到上京，老夫人半路上又起了幺蛾子，拖着李木瑶又是一年。

木瑶的未来的生活一片黑暗。

苏蔚进房门正赶上丫鬟端着盆出去，苏蔚瞄了一眼，金盆里飘着点血丝，绸缎手帕毫无生气地沉入盆底，像剖开肚子的鱼被扔进水里下沉至底，晕染出一层层血迹。

“李小姐还要养好身体。”苏蔚泯了口茶。

隔着纱帐，苏蔚只看到李木瑶瘦削的身影，附在床头，头上的金钗玉器沉甸甸地压着她，真叫人心疼。

“叫我木瑶吧，李嬷嬷，苏小姐是女客，不用避讳了，叫进来吧！”苏蔚还在纳闷怎么金主这么快就把她当做自己人了，就转过纱帘看到病床上的李木瑶，呆住了。

赵青云一定是眼瞎！什么神仙妃子什么倾国倾城这些词语原来真的是用来形容真实存在的美女的。

李木瑶病歪歪，楚楚可人，苏蔚一女子见了还要心生怜爱，别说身为男人的赵青云。

苏蔚要是个男的，死这屋里都愿意！

“这是他送我的镯子，说是要栓紧了我，可我什么也没有，无依无靠的。”

说着就拿木瑶手帕捂住脸，哭了起来，苏蔚叹了口气，木瑶受三夫人的影响太深了。

到了这个地步都没有觉得是赵家虐待她，甚至还觉得她错了，愧对赵青云。

苏蔚曾在一孤本上看过，世间有一种人内心缺失，能无形精神虐待身边的人。

赵三夫人便属于这种人，她不断给木瑶灌输“你配不上我儿子”的思想。

把木瑶当做杂役，日日给她熬药侍疾。

可木瑶是个人，还是个千娇万宠长大的千金小姐。

她却想把木瑶贬低到一文不值，这让木瑶精神痛苦，深入骨髓，熬去血肉，时间长了自然就是苏蔚看到的这副病恹恹将死的模样。

可最关键的是受虐者不会反抗，会以为理所当然。就像木瑶现在都不觉得三夫人有错，还觉得是她愧对赵青云。

“木瑶，想过今后的日子吗？”苏蔚试探。

木瑶摇了摇头：“我难受的很，这儿像个笼子，我想回去守着父母的坟冢，死了埋着也方便。”

外头站着的丫鬟都是从小伺候的，听了这话，都呜呜咽咽哭起来。

“只是，赵家规矩多，我只能找姐姐来帮忙。”木瑶呜呜咽咽又哭起来。

苏蔚安慰她：“不会的，你能离开的”。

“是吗？”木瑶眼睛都亮了，“只要姐姐能帮我离开这个家，我愿意送上十两黄金给姐姐做妆奁。”

苏蔚嘴角抽了抽，有钱真好，十两黄金做妆奁？十两黄金够养活一个村子了！

“妹妹哪里话，我来了这久，你很该带我去见见您的长辈三夫人。”

木瑶明显有点害怕，“我不敢做主。”

苏蔚更加确定这位三夫人是个施虐高手，心里已经有了盘算。

“等到明日巳时我会带上礼物拜会三夫人，你记得也在那时去拜会三夫人，我会给她一个提醒。”

苏蔚从赵府出来，远远就看到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探头探脑。

“串儿！”苏蔚叫了一声，

孩子窜出来，“苏姐姐，又是齐家的人要欺负你吗？”串儿是流落在清河的孤儿，平日里跑到码头上做工，没活的时候就晃到他们胡同内，谁家有口吃的就给他一口。因为苏母待他极好，苏蔚还教他识字，所以和苏蔚非常亲厚。

“没有的事儿！”苏蔚摆摆手，随手从街边的小摊上买了一包桂花糕。

“这点心你拿回给他们分了，顺便帮姐打听个事儿，姐姐要赚大钱喽！”

串儿一听眼睛就亮了：“姐，你要赚多大钱？我能干嘛？”苏蔚笑了，串儿从小流浪对于钱和家肯定有比她更深的感受。

“十金？怎么样？！等钱到手了，姐给你买件新衣服！”串儿大概这辈子还没听说过十金这样多的钱，又听见苏蔚给她买衣服，高兴的要飞起来。牵着苏蔚的手蹦着走，“姐！姐！真的吗！”

“真的！”苏蔚把糕点拆开给他分了一半，“诺，吃完了去码头帮姐办点正事。”

苏蔚交给串儿的任务一点都不轻松——齐三郎的过去。

串儿抱着吃的和苏蔚给的铜钱麻溜地跑了。

第二天一大早，苏蔚就带着酥烙唤起木瑶拜见了满脸疙瘩的贵妇人三夫人。

三夫人对苏蔚很热络，一进门就拉着苏蔚的手，问长问短，却甩了木瑶一个眼神，“早上的养颜粥煮糊了，我让她们重新煮，你去厨房看着点，叫她们用心点。”

说着这里三夫人特意停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老实点，什么幺蛾子我老婆子没见过！”

木瑶蜡黄的脸耷拉下来，低眉顺眼去了厨房。

三夫人陪着笑：见笑了，我面软，治家不严，刁奴上了天，只有我儿媳说他们或许还管用。我这后半辈子就指望着我儿媳伺候我了。”

苏蔚知道这是敲打，昨天她见木瑶的事情这个还不算老透已经成精的夫人早就知道了，开口就告诫她“你们想的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