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白 杨语梦《两世三生 魂断大唐》小说全文免费阅读

杜小白低着头再没有心情欣赏这满园秀色,想到杨语梦,想到孟夏他不禁多了些许伤感。想必已是阴阳两隔,只愿孟夏她们不要太难过。杨语梦那个小炸弹,此刻的他似乎从来没有觉得过自己那么在乎她,或许是因为,当初他没有保护好她。

“都忘记我吧!我杜小白本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不值得你们怀念。”

忽来一阵清风,几片起舞的花瓣淘气地贴到了杜小白的脸上,他拈起花瓣嗅了一下,笑了一下,一滴泪下。他长叹,似乎要诗兴大发,欲解心愁。

“杜公子。”

刚来思绪,还没来及发挥,就被不远处亭子里的呼声打乱,李承休朝他挥着手。

杜小白紧闭双眼,深呼吸口气,调整了一下片刻多云的心情,笑着走了过去。

“这位是廊青城朱太守,朱太守当年随着郭子仪大将军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李承休拉着杜小白向他介绍着。

“久仰久仰。”杜小白看着面前这位身材魁梧,面容略显英武的朱太守客套着。

“这位杜公子,就是水染说的那个从天而降的神人。”李承休笑着,这种笑声让杜小白摸不清是贬是褒。

朱太守立马起身抚手以礼说:“多谢公子当日救了小女一命,老夫近日公务缠身,都没能及时前来拜访,还请公子见谅。”

杜小白一下子傻住了,原来那天在庙里的一切真不是一场梦。

“太守大人不必客气,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杜小白抱拳回礼,作为一个现代人,他能文绉绉的客套以及回礼,这是因为电视剧看多了,还是因为自身本来就有那种江湖侠气,他也说不清楚。

“都别客气了,坐坐坐,陪我这个老头子聊聊天。”李承休捋了捋胡子,让杜小白坐到了自己的身边,然后冲着对面的朱太守道,“未来是年轻人的天下,老夫老了,朱太守你也老了,多听听年轻人想法总是好的。”

“夫子说的极是,末将不过是一个区区武夫,我大唐终究还是不能没有夫子您啊!”朱太守对李承休的态度毕恭毕敬,充分体现出李承休的地位。

这是官场互吹吗?杜小白愣了一下,随即说:“对了李老头,刚刚听兮儿说你和玄宗关系不一般,真的假的?”

李承休和朱太守俩人同时都愣了愣,因为还没谁敢叫李承休为李老头。朱太守立马变得严肃起来,他刚想开口,李承休冲他摆了摆手。

“谁人年少不轻狂,我与三郎那是打小打出来的情谊。不说也罢,也罢。”李承休先是神采奕奕,突然变得有些愁绪摆摆手道。

“你和李隆基打过架?现代皇帝是李隆基的孙子,不是,不是,李老头,你今年多大了?”杜小白难以置信地冲着李承休摇摇头,他实在难以判断李承休的年纪,若他真的是李隆基的基友,这李老头还不得八九十岁了?

“杜公子。”朱太守声音压的很低,令人不禁生惧,“休得胡言,皇家和夫子岂能是我等可以随便议论的,小心祸从口出。”

看着面前这位压着怒火的朱太守,虽然他也是一把年纪了,但是以他这体型,杜小白估摸着自己是打不过他的,不由得心里发怵。

“无妨,无妨。皇家又怎样?皇帝又怎样?当年老夫还不是照样和他三赖子打了起来。”李承休叹了一口气,他并没有回答杜小白之问,他表情沉重,多了些哀伤,颤抖道,“怪我呀,怪我呀。如果当初不是我太过意气用事,大唐也不会沦落至此。但凡有我在他三赖子身边,老夫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他三赖子胡来。”

话刚说完,朱太守立马起身冲李承休行了军礼,随后就跪在地上。

“是末将无能,夫子莫言自责。”

“你现在是太守,不再是曾经驰骋疆场的将军了。”李承休不但不为朱太守的言行所动,反而平添几许失望,他冲朱太守摆摆手,示意他起来说话,“廊清自治远远没有成功,身为太守,老夫希望你摒弃将军的作派。遥想太宗当年,武能打天下,文能造贞观,文武分得很清,你看看你,小小哥舒晃谋反你就坐不住了?循州乱,朝廷是无将可用?平他哥舒晃何时轮能到你?你现在是廊清太守,廊清自治一旦成功,我大唐全国将施新法,那时候你朱烈将名垂青史,何必贪目前这点军功?”李承休再次满面愁容,冲天双手抱拳道,“廊清自治,誓必成功,否则愧对皇上,百年之后更是无颜面对太宗皇帝。”

“属下知错,还请夫子原谅。”

朱太守老泪纵横,扑通一下跪到了地上,李承休颤抖着拉起朱太守。旁边坐着的杜小白彻底傻眼了,自古男儿流血不流泪,他万万没想到面前这位铁骨铮铮的硬汉朱太守会哭,虽然说杜小白对张口皇上闭口皇上的这种迂腐愚忠行为很是反感,但是此时他却被他最反感的愚忠行为震撼到了。

哥舒翰杜小白倒是了解,至于哥舒晃谋反,这个真的又是杜小白的知识盲点,难道是哥舒翰的弟弟?别说哥舒晃是谁了,就当今大历朝有哪些名将,杜小白都是一头雾水,估计他知道的也就郭子仪叔侄了。具体目前啥情况,杜小白现在是没有完全看懂,但是通过廊清自治,新法,哥舒晃谋反这样的关键词,他算是大概猜到了一点点吧。

“朱烈啊朱烈,我希望你要静下心来,你要时时刻刻谨记老夫给你的任务,中兴大唐,重返贞观!”

“末将领命!!”朱太守很是宏亮,是那种由内而外的迸发感,并非嘶嚎。

“我能说句话吗?”

杜小白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若说打打杀杀杜小白估计分分钟被秒,但论安邦定国吹牛逼,这个估计在整个大唐无敌手,好歹他杜小白也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他先安抚着情绪有点激动的朱太守让他坐下,然后又拉着李承休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冲他笑了笑,搀扶他坐下。

“具体的事情我不太清楚,不过通过你们的对话,我大概是了解了一点点。怎么说呢?虽然我杜小白没有什么本事,不过恰巧,对于你们的变法改革,或许我可以帮上一点点。至于你们说的哥舒晃谋反之事,我倒觉得这事真的不值一提。”

中唐之乱,除了安史之外,其他藩镇割据之乱于整个大唐而言基本都可以忽略,杜小白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才插了一句哥舒晃谋反不值一提,毕竟至少他都没听过

李承休深深舒了一口气,他平复了一下情绪,笑了笑问着:“三人行必有我师,敢问公子,有何高见?”

杜小白看了看坐着低头不语的朱太守,然后又盯着李承休说:“重返贞观,重点的是贞观,贞观的要髓在于君臣,李老头我不是要打击你,我只希望你能清楚的认识到,所谓君,太宗李世民是独一无二的,所谓臣房杜王魏也很难复制,再军者,卫英亦是难寻。贞观之治实乃君臣共治,缺一不可。”

“杜公子,有何高见不妨直言。”李承休捋了捋胡须,皱着眉头陷入沉思,他倒是满怀期许地盯着目前这位汉胡难分的杜小白。

什么商鞅变法,王安石变法这东西杜小白自然都是一知半解。但是此时他敢说出这样的话,无非就是想用他的现代社会思想去撞击李承休那种愚忠的儒家家国天下论,他也很想知道现在思想和传统思想究竟会撞出什么样的火花。再者说,李承休这个人在杜小白的历史记忆里根本就不存在,现在谈什么变法中兴,重返贞观,简直就是开国际玩笑。大唐的国运,史书记载的清清楚楚,反正早已盖棺定论,自己纵是再怎么神吹,想必也不可能改变历史的进程。

“嗯,廊清自治,意思就是廊清城是改革变法的实验点,一旦变法成功将全国推进普及是吗?那么我现在想问一下朱太守,如今的变法是否成功?或者说有哪些明显的成效?”杜小白冲着朱太守问着。

“多亏了夫子啊,现在的廊清城是农商并进,整体的税收有明显的提升。可以是说飞跃性提升。”朱太守像做报告班般认真的回答着。

卧槽,这不就是改革开放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节奏嘛?杜小白还是有些惊讶的,具体的政策内容杜小白不了解,当然这也并不重要,因为重要的是他想引出民主这个概念。

“太宗皇帝曾经说过要藏富于民,并且也提出以人为本的基础理念。所以我觉得变法的重心是人,依法治国,人人平等才是核心。以依法治国,人人平等为基础,延伸到对社会资源的人均支配,再延伸到朝廷管辖权,人人有机会参与,最后是基础教育问题。”杜小白并不确定自己的逻辑是否足够清晰,但他也是思索良久才如是说。

朱太守对杜小白的话,显然是云里雾里听不懂。

而李承休却是思索许久才开口:“杜公子意思是以墨家学说为主导?”

墨家学说,非攻兼爱这些杜小白是大概了解一点,但是如果说以墨家思想,墨家学说而论,杜小白自是不敢在李承休的面前班门弄斧的。显然这个时代扯什么废除帝王制讲民主,大谈社会主义好是不可能的,要么墨家也不会被一直打压,没办法,他只能点到为止,不过杜小白算是比较鸡贼的挑最接近帝王制的三民主义。

“我想表达的是民生,民主,民权。”

杜小白此话说完,李承休继续低头沉思,许久未出声,李承休沉默旁边的朱太守更是不敢开口惊扰。

“廊清自治,现已小有成效,今听公子之论,老夫深感欣慰。公子不愧是天降之神人也。”李承休依旧捋着胡须,意味深长地笑着说。

这个李老头真是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天降是不假,但自己被摔的像傻子一样,还扯什么神人。杜小白心里嘀咕着,不免表情略显尴尬。

“神人自不敢当,诸子百家,各有所长。若以改革变法之论,必广开言路,融会贯通,方能事半功倍。”杜小白不愧是当过老师的人,那口才不必多说,画大饼的技术也是一流,他又笑了笑,“李老头,若有需要我杜小白的地方,我杜小白绝对鼎力相助。”

“说的好。”李承休赞许地点点头,他似乎没有准备好过多深入的探讨,又或许他对杜小白的身世还心怀芥蒂,所以他总有些欲言又止。

“阿爷,朱大人,杜公子你们怎么都在这啊?”

突然,李悦兮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叫着。

“兮儿啊,你带杜公子四处走走,我和朱大人还有事要商量。”李承休见到这小孙女似乎整个人都变得开朗了许多,一扫之前的忧郁。

这里李老头分明是想把我支开,杜小白心里面嘀咕着。转念又想,还好李悦兮来了,否则他也不知道该咋继续吹下去了,大概说说还差不多,真的要细扒,这就有点很为难。

李悦兮自然是很乖巧,毕竟她来肯定也是奔着杜小白来的,反正不可能来找这俩老头玩。这不,她拉着杜小白便向后山走去。看着渐行渐远的二人,李承休看了看身边的朱太守,有些诡异地笑了笑。

“这年轻人不简单,虽说多了些胡人的狂放,少了许礼术,但老夫总觉得他的学识深不可测?”

“夫子何以有如此之说?”朱太守不解地问着。

“老夫自认是博览群书,诸子百家无不通晓,可是偏偏这杜公子说的民生,民主,民权,老夫却闻所未闻。”李承休略加思索,笑了笑,“朱大人,变法成功在望,休要再有其他念想。”

虽然朱太守还是有点云里雾里的,但他还是毕恭毕敬拱手道:“朱烈,谨听夫子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