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白芒芒的计划，星期六上午一大早，她便和鸿律登带着画板、画布和画笔，到人民广场摆摊买画去了。

鸿律登本来还有些抗拒，但看到白芒芒四处招揽别人的兴致十分高涨，脸上财迷的微笑也比平时灿烂许多，倒也没再计较，只摇摇头，然后坐在原地认真地布置画布，准备开张。

实话实说，没有鸿律登那张帅气的脸，单靠白芒芒的招揽，根本没人想画像。毕竟，手机“咔嚓”一声就能完成的事，干嘛要在广场上做半个小时浪费时间。

好在，鸿律登的长相看上半个小时根本没问题，才一会儿，鸿律登身边就聚集了四五个姑娘。

以前在杂志社做主编的时候，鸿律登桃花不断，别说四五个女生了，单是平时在社里来回走动，都有六七个女人围着他来来回回。

除了男厕，几乎没有她们跟不到的地方，那阵仗，说是鸿主编的私人保镖团都没人怀疑。

现在，只有几个人围在身边，除了挡住时时看到白芒芒的视线让他有些不爽，其他的，诸如交头接耳地讨论他的美貌，或者没经过他同意就偷偷和他自拍的行为，实在没什么不适应的。

好在，白芒芒是个跳脱的活物，时不时就出没在鸿律登的余光里。

瞥见白芒芒拉姑娘过来时笑得像媒婆一样，鸿律登倒也没了脾气，只加快了手速，为白芒芒的这份喜悦添砖加瓦。

半天的功夫，白芒芒已经赚了一千多。

底气十足的白芒芒高兴之余，本着人道主义的精神，暂停了招揽客人的举动，转而买了一根热狗，坐在鸿律登身边，等上午最后一个画画的女生离开，才和鸿律登说起了话。

出门前，考虑到鸿律登今天耗电比较多，白芒芒强拉着他坐在插座边上冲了半个小时的电。

忙活了半天，白芒芒最关心的自然也是鸿律登的电量问题。

“怎么样，画了这么久，累不累？电还够不够？”

听白芒芒关心自己，鸿律登的面色自然也温柔得很：“还行。早上没有太多的动作，只是动了手指，所以电池用到晚上，应该没问题。”

白芒芒欣慰地点头，就这热狗，来了一句：“够电就行。不然，在这个地方找充电的插座也不容易。”

鸿律登没想到白芒芒的关心收的这么快，见她顾着吃热狗，毫不搭理他，脸色一沉，直接来了一句：“我给你打了一个上午的工，你就自己吃自己的？”

白芒芒嘴巴鼓鼓的，想了想，才回道：“不自己吃自己的，难道还要给你咬一口啊？你吃得了么？”

如果现在，鸿律登还是个人，他肯定不由分说，直接靠上去把白芒芒热狗上散落的千岛酱舔一口。

搞暧昧嘛，谁不会啊？！

但现在他是个社会公物，这具躯体是爱因斯博士利用量子跃迁给他造出来的，真正提供鞥能量的还是脑袋里的这块电路主板。

且不说脸上这张嘴根本没有味觉功能，就算他真的吃进去了，搅碎了咽下去，也没有肠胃可以消化。

所以，白芒芒的质疑，他实在驳斥不了。但见她这般没心没肺，他就是不爽，说出话，当然也没有刚才那么温柔。

“我是吃不了。可是，看在我为你忙了大半天的份儿上，你意思一下，表示一下对我的关心，总还是应该的吧？”

白芒芒把手里那根热狗吃干抹净，听鸿律登这么说，无奈地抛了个白眼，说了声“矫情”，拍拍手，又买了一根热狗，举到鸿公主面前，虚伪地笑道：“饿了么，要不要吃一口？”

鸿律登对白芒芒的表现还算满意，心里高兴，嘴上却不留情：“补的不算。再说，大中午的，一个热狗就打发了，也太没诚意了。”

白芒芒见他给脸不要脸，当即撕了脸上的假笑，骂道；“我中午也不过吃个热狗垫肚，你一个充电的玩意儿，还挑三拣四。老娘不伺候了，爱吃不吃！”

说罢，白芒芒恶狠狠地将整条热狗塞到口里，腮帮子鼓鼓地，好像一只气炸了的河豚。

鸿律登本是因为矫情才生的闷气，现在听说这两根热狗是正餐，不是零食，他心里又忍不住心疼起来。

“都赚钱了，也不吃点好的。平时出车就算了，今天是周末，好好吃顿正餐，也是应该的，不算浪费。”

白芒芒却摇头，将十个手指上残留的酱汁添完，才回道：“我不饿，吃这个就够了。”

之前，听别人说“财迷小气”的时候，鸿律登并不理解。现在，见到白芒芒这么对自己，他除了感慨这句话说得在理，更觉得白芒芒对自己恨得不是地方。

于是，站起身，鸿律登朝白芒芒说了一句“坐着等我”，然后站起身，朝人民广场的另一侧走去。

白芒芒才吃了两个热狗，噎得慌，忙着喝水，倒也没在意鸿律登要去哪里。

直到见到鸿律登提着两个打包盒从不远处的台阶走上来，他才发现，这个用不着吃饭的男人，竟然跑到小吃街买午饭去了。

白芒芒有些发懵，才想问鸿律登吃不吃得了的问题时，对方却抢先开了口：“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买了鸡肉面和牛肉饭，你自己挑。”

白芒芒受宠若惊，砸吧着嘴，把嘴边的口水吸回去，反复打量了鸿律登几次，才反问：“这两个都是给我的？”

鸿律登知道白芒芒吃惊，轻笑两声，柔和道：“就是给你的，小馋猫。”

说完，鸿律登顺手点了点白芒芒的鼻尖，那种亲昵的感觉，让他觉得白芒芒此时不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简直辜负春光，没有天理。

但白芒芒就是这么不给面子，即便鸿律登把暧昧的氛围烘托得恰到好处，她这个“破手机”还是接收不到半点信号。

“这么多，我哪里吃的完？你有空打包过来，干嘛不带我过去吃，让我自己挑？还有，你打包的钱哪里来的，是不是刚刚趁我不注意，昧了她们给你的小费？”

鸿律登本来还沉浸在喜悦里，被白芒芒这么当头一棒打过来，他只能强人怒火，回道；“钱是我刚刚和小吃街门口两个女生拍照赚的。今天的小费都是你收的，我忙着画画，哪里腾得出手，昧你的钱？”

白芒芒觉得鸿律登说得有理，尴尬之余，哈哈两声，顺手拎起牛肉饭，满面春风地将话题引到别处。

“那个，平时吃面吃多了，换个牛肉饭常常，也不错。”

说着，白芒芒拿起勺子准备大快朵颐。舀了一勺子，发现鸿律登还盯着自己，白芒芒灵机一动，很狗腿地将即将送入嘴边的牛肉，递到鸿律登面前。

“要不，你尝尝，解解馋？”才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哦，忘了你吃不了东西。要不，你闻闻，鼻子开开荤，也不错。”

鸿律登被她的自说自话弄得没脾气，叹了口气，才想说一句：“你自己吃饱才要紧。”，眼前的白芒芒就像被马蜂蜇了一样，跳了起来。

“董警官！你怎么在这？！执勤还是巡逻？吃饭了么？没吃饭，我这里刚好多了一份牛肉饭，给你！”

鸿律登不是没见过白芒芒狗腿的样子，但是她这么自说自话，借他花献自己的佛，问过他的意见没有？考虑过他心情没有？

一道眼光批在董警官身上，董小哥只觉得如芒在背，不好意思之余，赶忙回道：“不用这么客气。刚才我到派出所移交档案，老吴说你的钱包找到了，所以，我就顺道给你送过来了。”

白芒芒满心感激，接过董警官递过来的钱包，满面娇羞道：“辛苦你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只是，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你对我，还真是关注呢。”

鸿律登被白芒芒这幅扭捏地样子逼出几声咳嗽，缓了缓，才毫不留情地拆台道：“早上出门你才给吴警官打的电话，说你今天在人民广场，怎么，才半天，就失忆了？”

白芒芒被鸿律登说的尴尬，不动声色地瞪了鸿律登两眼，这才呵呵两声，看向董警官，恢复了原来的闺秀模样。

董警官倒也实话实说，微笑道：“确实，如果不是老吴告诉我，我还真不知道，你周末竟然在这里休闲。”

白芒芒心说：我是来赚钱的，哪里是来休闲的？

但董警官和她说的话本来就少，见他难得开口和自己聊闲话，她又怎么舍得驳斥。

“啊，是啊。我平时周末没事就来这里闲逛的。这里的风景好，散散步，很舒服的。”

鸿律登却冷笑：“这人山人海的驾驶，你还能散步，还能看出风景好，真是不容易啊。”

董警官竟也赞叹：“是啊。我平时不怎么来这里，因为太多人，挤得慌。现在听你说风景好，我倒是觉得好奇。”

白芒芒被这两人一唱一和噎得说不出话，好半天才硬着头皮回道：“人多……也是一种风景嘛。看人也可以很享受的。”

董警官好奇：“是么？你也对人像分析有兴趣？以前在警校，我们就有专门的人脸分析课，那时候我就觉得很有意思。”

白芒芒头点成筛子：“对，人脸分析，我也很有兴趣。”

鸿律登冷哼：“你的兴趣不在人脸，在钱上。要能赚钱的脸，你才有兴趣，没钱赚的脸，你会看一眼？”

白芒芒讨厌话多的鸿律登。

挪到鸿律登身边，咬牙切齿轻骂了句“闭嘴！”，又踩住他的脚趾往死里碾了两下，这才笑着拉着董警官的胳膊，朝不远处的小吃街走去。

“董警官，谢谢你给我送钱包过来。走，我请你吃饭。”

鸿律登疼得面色铁青，朝着白芒芒喊了两声：“这就去吃饭？东西不要了？”

白芒芒却连头也不回，喊了声：“不要了！”，然后挽着董警官的胳膊飞速消失在茫茫人海里，任由鸿律登的声音再次传来，也毫不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