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嫔妾（奴婢）参见陛下。”

什么叫做高处不胜寒，御书房就是，这里的血若是能装起来，怕是能填满护城河，得到丘公公的话，范团和饺子站起身默默退到一旁的角落里。

行至桌案前，丘聚拂尘搭在手臂上，替萧清疏开口问话：“范才人，柳昭仪的丫鬟翠儿前来御书房告状，说是你身边的丫鬟饺子偷了柳昭仪献给饰妃的特产，你可知晓此事？”

范团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然后又指了指饺子。

饺子上前一步道：“丘公公，我家主子近日染了风寒，嗓子哑了，奴婢可否替她回话？”

丘聚点了点头。

“谢过丘公公。”缓缓转身，饺子朝柳昭仪作揖行礼，而后看向她身边的丫鬟翠儿，“翠儿姐姐既说是奴婢偷了特产，可有什么凭证？”

“自然是有的。”将油纸包裹的牛肉干恭敬递给丘聚，翠儿缓缓道：“天下通吃的牛肉干可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我家主子攒了好几个月俸钱才托人买到的，这包是我昨日从一个宫女手里寻来的，说是你求她办事给的。”

饺子不慌不忙道：“天下通吃的牛肉干确实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

翠儿轻嗤，不无直白道：“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不过，拿了天下通吃油纸包裹的牛肉干就说是天下通吃的牛肉干，奴婢不认。”饺子面向丘聚，不疾不徐道：“说出来也不怕丘公公笑话，我家主子最爱吃零嘴，尤其是这牛肉干，但天下通吃的牛肉干如翠儿姐姐所言，以我们家主子的月俸得攒半年也才够买得起一斤，实在没辙，奴婢就只能托人买新鲜牛肉自制，顺便再托人有偿搜集天下通吃的包装油纸，好蒙骗我家主子，若是丘公公不信，可派人去我家主子住的秋梧轩搜，厨房柜子里还有好多天下通吃的包装油纸，还有奴婢自制的牛肉干。”

那些挂羊头卖狗肉的牛肉干没白做，就是可惜这条赚钱的路断了。

丘聚招来徒弟小顺子，叮嘱道：“到了秋梧轩，手脚仔细些，可别碰坏了不该碰的东西。”

“奴才记住了。”

小顺子领着人出御书房。

范团在看不见的地方戳了戳饺子后背，饺子握住她的手，示意她放心，其他的东西，除非小顺子公公掘地三尺，否则是搜不到的。

趁着这会功夫，翠儿再道：“丘公公，奴婢还有话要说。”

丘聚：“说。”

“奴婢知道偷吃御花园果子的人是谁。”

“谁？”

“范才人。”

“有何证据？”

“证人就在外面。”

“传。”

没过一会，一身穿藕荷色宫装的宫女低垂着头走了进来，跪在地上颤抖着声道：“奴婢采儿见过陛下，见过丘公公，见过柳昭仪，见过范才人。”

丘聚：“听说，你知道御花园偷吃果子的人是谁？”

采儿：“是……是范才人。”

丘聚：“你怎知是范才人？”

采儿：“前几日范才人身边的丫鬟饺子来找我打探有关御花园丢失果子的消息，且奴婢不止一次见到陛下的爱犬追着范才人跑。”

饺子听完唇角勾起极淡的弧度，这后宫啊从来都不缺刨坑的人，前一刻还好姐姐有钱大家一起赚的人，转身就卖了姐姐。

“陛下。”正因为果子将要成熟，是以陛下才派黑子去守果子树的，它从不喜乱追着人跑，丘聚转身看向桌案前始终不发一言批阅奏折的尊贵男人。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通报声：“陛下，艺妃娘娘来了。”

头也未抬，萧清疏合上奏折，翻开另一本，嗓音清冷道：“让她进来。”

“臣妾见过陛下。”

女人白衣似雪，貌若天仙，病弱如柳。

一屋子的人，沈秋夕视若未见，从进来目光就只落在范团身上。

“丘聚，赐座。”

“是，陛下。”

柳昭仪翠儿：“嫔妾（奴婢）见过艺妃娘娘。”

范团饺子：“嫔妾（奴婢）见过艺妃娘娘。”

“丘公公，今日御书房好生热闹。”沈秋夕掩唇轻咳坐了下来，示意丫鬟拂柳将泡脚的药包交给丘聚，“本宫今日精神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说来与本宫听听。”

陛下向来宠爱艺妃，哪怕艺妃从进宫到现在一直目无君上，丘聚自然也不敢怠慢，将刚刚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听完，沈秋夕这才睨了一眼柳昭仪，不紧不慢道：“前几日皇后娘娘还同本宫说如今这后宫祥和的很，无事一身轻，她倒也想学学范才人种地吃瓜。”

柳昭仪面色变了变，要知道这艺妃不仅有“病诗神”之称，还爱话里藏针扎人，不合群，更不屑同她们这些傻子说话，饶是如此，陛下都要敬让她三分。

只是，她不甘心，就差一点。

“拂柳，同大家说说，半个月前你看到了什么。”

“奴婢看见柳昭仪的丫鬟翠儿在御花园鬼鬼祟祟，后来被陛下的爱犬发现追着跑。”

翠儿噗通跪了下来，拽着柳昭仪的裙摆道：“主子，奴婢没有。”

她就是瞧着那果子鲜美可口，多看了几眼，仅此而已。

“哭什么，丧不丧气，又没说果子是你偷的。”沈秋夕由着拂柳搀扶站起来，面对着萧清疏道：“陛下，左右不过是颗果子，没人命来得重要，巧的是，昨个我父亲让人送了一批同样的果子进宫给臣妾润嗓子，回头让丘公公取来填补了就是，范才人这边，无非就是飞来横祸入了秋闱狩猎的名单遭人嫉妒，罚她到御书房替您研磨平息众人的眼红不甘就是。”

萧清疏：“……”

丘聚：“……”

还以为艺妃是来帮范才人的，是他想多了。

柳昭仪：“……”

心里却是乐开了花，研磨可是个随时会缺胳膊少腿的熬夜苦差事，光这个月，御书房研磨的小太监就换了十几个，若不是有丘公公挡着，还不知道有多少小太监遭殃。

范团觉得，这个艺妃娘娘，今天就是专门来送她上西天的。

前去秋梧轩的小顺子回来了，进来恭敬回话：“回丘公公，奴才让人拿了天下通吃的牛肉干对比品尝一下，范才人丫鬟饺子说的话句句属实。”

沈秋夕继续道：“至于柳昭仪这边，正好本宫缺套首饰，饰妃那边怕是不得空，就只能劳烦柳昭仪了，陛下觉得臣妾这样安排可妥当？”

合上奏折，萧清疏抬头，眸色清淡，一一扫过在场的众人。

“就按艺妃所说的办。”

——

作者有话说：

咱这艺妃娘娘啊，她嘿，难琢磨，猜中开头猜不中结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