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萧城洗过澡，来到体育馆自己的位置安静躺下，听着其他人吹牛打屁。

对面的王萌萌换了身棉睡衣，看起来非常可爱，萧城忍不住偷看好几眼。

老师像昨天一样，分发下安眠药物后离开。

大灯关闭，只留下角落里的夜灯，亮度舒适。体育馆中的交谈声仍在继续，恐怕要到药效上来大家才会睡着。

王萌萌裹在被子里，一拱一拱蠕动到萧城身边，睁大眼睛卡巴卡巴。

“丧尸就快攻进基地了，但是你好像一点也不害怕。”

萧城一愣，有些局促地回道：“还好，我胆子比较大。”

“昨天怎么样，还习惯吗？”王萌萌继续问。

“还好吧。”萧城看了眼不远处，女生们围成的小堆，不明白王萌萌到底想干什么，居然脱离女生小队主动找男生搭话。

长这么大没被人要过电话，他对自己的颜值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你好像不太愿意理我...”王萌萌低下头，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没有没有，我只是不太会和女孩说话。”萧城的恋爱经验为0，很快败下阵来。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讨厌我。”

“没有没有，哪能啊！”

“那太好啦，你能不能来游戏里找我，我在b区32号仓库分物资。”王萌萌的声音柔柔的，很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萧城差一点就答应下来，如果不是自己变成丧尸了，很可能豁出命也要护她周全。

“我...不太方便。”

“这样啊...好吧。”

萧城挠挠头，解释道：“我被军官派去执行任务，现在被堵在丧尸堆里。”

“这样啊。”王萌萌展颜一笑，“好吧。”

药效上来，萧城很快迷糊起来，睡着之前，满脑子都是王萌萌的样子。

...

“哐当，夸擦！”

玻璃的碎裂声在身下不断响着，萧城从管道口探出头去，看看融合怪物现状——

那是个三米多高的肉球，就像个豆猪肉攒成的大肉丸。身体表面流下黑色粘稠的液体，有些像红烧汁的糖色熬焦了，又放入几倍的老抽。

“乖乖！”

萧城咽下喉咙涌出的酸水，往通风管道深处爬出很远，一直爬过一道转角才放心继续躲着。

管道下，玻璃碎裂声不断响着，而后是令人头皮发麻的咀嚼声，萧城知道那是融合怪物在吞噬各个培养皿中的异形。

...

“当！”

排气扇停止转动。

灯光暗下去几倍，从原来的昏黄变成微光，比蜡烛的光亮还要微弱。

“啊！！！”

人群发生短暂的骚乱，好在守在这里的军官早有准备。

他打开一只手电照向天花板，用手遮挡又拿开，反复几次后成功吸引到大家的注意。

“别慌，我和你在一起战斗，上帝与我们同在。”

大门不断发出闷响，如雨点一般。

守在前线的玩家们没有太深的感触，那道坚实的液压门给予众人无穷信心。

但监控室的玩家只觉汗毛倒竖，肝胆俱裂。

潮水一般的丧尸，无穷无尽，漫山遍野。他们层层叠叠，靠在基地大门上，如小山一般。不断有丧尸被同伴拉出来，又不断有新的扑上去。

“我去，上个厕所。”

田军站起身，发现自己已经腿软了，勉强扶着控制台离开。

刚出门，马上开溜。

他在监控室观察很久，地形什么的早已熟稔于心。

基地内有几间安全屋，不过都有荷枪实弹的NPC士兵把守，那些是给高官们准备。

他的目标是一间靠里的废弃仓库，设施完备，大门结实。

基地内乱作一团，没人发现他擅离职守。

心脏砰砰跳着，绕过几队巡逻士兵，田军终于来到目的地。

关好门，扫视一眼，选定一排衣柜做藏身处，这样就算丧尸攻进来也还有一道防线。

拉开柜门，一张有些惊恐地脸出现在面前，四目相对的二人久久无言。

“学好数理化？”

“什么？”对方没有接话。

田军皱起眉头，拉长声，尽量不带口音重复道：“学好数理化！”

“你想干嘛？”

“是NPC吗？”田军内心极速权衡起来。

二人同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里的藏身处还很多，没必要兵戎相见抢夺。真正让他犹豫的是要不要激怒对方让他杀了自己。

毕竟死在NPC手上的惩罚是0。

“赌一把，等丧尸找过来再说。”田军还是舍不得通关奖励，换个柜子钻进去藏好。

...

排气扇关闭的副作用渐渐显现出来。

闷热、潮湿。

再加上黑暗。

玩家们简直要难受死了，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粘在皮肤上黏糊糊的。

一群人挤在一起，躁动而又压抑。

汗水，从军官的头发上结成水流滴下。

“还好我的小伙子们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

军官庆幸地低声念叨。

“老子不干了！早晚都是死，丧尸攻进来咱们死得更惨！跟这帮NPC们拼了！”

不知哪个玩家呆不住了，开始带节奏怂恿大家。

“砰！”

枪响过后，那名玩家倒地死亡。

军官的处理不可谓不快，只可惜他遇到的是把死亡当儿戏的玩家。

“所有人，再敢胡言乱语扰乱军心，这就是下场！”军官亮起手电，从下巴处往上打光，让众人看清他严肃的表情。

一人忽然爬上身旁的鞋柜：“NPC不把咱们当人啊！反了他娘的！”

“砰！”军官又是一枪。

“子弹有限！现在死亡的机会不多，想死的可要抓紧了！”

“砰！”

“李子明我爱你！”

“砰！砰！砰！...”

“疯了，全疯了！简直像噩梦一样！”在军官眼中，玩家们就是一帮疯子，嘴里说着意义不明的呓语，就像克苏鲁文学中疯狂信徒一样。

一个接着一个，前赴后继，持续发疯。

更多玩家趁着混乱跑进身后的基地通道内，找犄角旮旯的位置躲避。

一阵鸡飞狗跳的暴乱后，玄关处的士兵所剩无几，军官都快哭了，逃兵们根本不惧死亡，杀再多都拦不住。

“轰！”

大门右上角被撕开一个角，几只血粼粼的手臂伸进来，伴随而来的是潮水一般的咆哮声。

玩家们早已跑光，现在留下的都是NPC士兵，他们不是网游里那种设定好行为模式的呆板路人，而是一个个有感情的活人。

此刻虽然没逃跑，但一个个也怕的发抖，根本形成不了多少战力。

“逃命去吧...”军官挥挥手，心灰意冷。

士兵们初听到命令都有些不敢相信，还在犹豫时大门被撕开更大的缝隙，一只丧尸挣扎着将身子挤进来。

军官理理整齐的军装，昂首阔步走进通道。

间隔一会儿才有人不确定地问：“长官，逃跑了？”

“撕拉！”大门的口子扩的更大，丧尸们像抹了开塞露一样一只只挤进来。

“跑！”